第125节
作品:《花千骨》 真没想到他堂堂儒尊,保姆就算了,居然还会落到被人揍没有理由还手的田地,唉唉唉……
第二天花千骨去书院,好说歹说吃了一个馒头才肯出门。
教室里,眼巴巴瞅着旁座的女生在吃烧饼,直咽口水。
“你要么?”正是昨天扶她的女生,长的清秀可人。
花千骨毫不客气的接过烧饼大吃起来。
“我叫幽若,你昨天晕倒了,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花千骨摇头,“我就是没吃饱,我爹爹要我减肥。”
坐前面穿绿衣的娇小玲珑的女生也转过头来:“我这还剩些桃花酥,你吃么?”
花千骨连连道谢,差点没泪流满面,原来书院也还是挺不错的嘛,她还担心自己来了受欺负。
“我叫糖宝,你叫什么?”
“花千骨。”
“你不想减肥啊?”
“想,可是我更想吃东西。”
“那以后我有好吃的都留一点给你带来。”
“我也给你带。”幽若笑眯眯的说,伸出手戳花千骨的脸戳着玩上瘾了,一戳一个坑。
花千骨感激的点头。
没过几天,花千骨便和周围的人熟识了,原来交朋友不是她想象中那么难,其中也有因为她胖嘲笑她的,但是发现不管怎样花千骨都憨笑不生气,便也觉得没意思了。大家的精力,基本上都放在各位老师身上。
课基本上都是选修,花千骨自己选了烈火的厨艺课和墨冰仙的绘画课,然后被糖宝拉着报了东方彧卿的,又被幽若拉着报了白子画的,最后杀阡陌找上门来,强逼着她选了自己的课,搞得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说来原本好多兴致勃勃跑来参加赌局,想趁机在白子画和她之间插一脚,以显自己多么有魅力,能胜过长留上仙的各路神仙们,在目睹了花千骨的这副尊容后,一日之间就弃权了一半。不再追求,只作壁上观。
剩下的人中最有可能获胜的几个莫过于白子画、东方彧卿、杀阡陌、墨冰仙,然而除了杀阡陌每天围着花千骨前后打转,一会带她去逛庙会,一会带她去放风筝,一会带她下馆子,其他几个都没有什么动静。
杀阡陌因为约定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告诉花千骨自己是男的,已失了先机,所以拼着命的对她好,想以日久深情来取胜。
花千骨也发觉自己身边好像突然多了很多人围着转,颇有些不适应。不过除了吃,其他事情并不是很在意。偶尔收到别人送的鲜花礼物或者情书,她也认为是恶作剧。吃的东西会留下,其他的全都扔了。
于是众人摸到窍门,谁拿得出好吃的,花千骨就乖乖跟谁走,每天便用美食利诱。花千骨就觉得有点奇怪,怎么总是那么多老师同学要请她吃饭啊?
这天,花千骨、糖宝还有幽若混吃混喝后,一起回到家里。
一般人为了避嫌,时常会她们三个一块请,落十一就是。
不过经幽若观察,其他人都是拼命给花千骨夹菜,落十一是拼命给糖宝夹菜。
“千骨,书院的老师好像都很喜欢你啊。”
花千骨点头:“可能我爹爹跟他们认识吧,或者走后门了,让他们多关照我。”花千骨觉得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话说,你爹爹呢,今天怎么没看见他啊?”幽若扭捏道,她每次来,见到笙箫默那懒懒的模样,心就跳得噗通噗通的。
“哦,可能是出去斗蛐蛐去了,一会就回来了。”
“千骨你娘亲呢?”
花千骨挠头:“我不知道,我问我爹他都懒得跟我细说,就说跟人跑了。”
幽若顿时满是怜惜的看着她:“你爹爹一个人带大你肯定很不容易,我看他还很年轻啊,为什么不再找一个。”
“他一天游手好闲,再找一个估计又得跟人跑了吧!”花千骨吃饱了仍然嘴停不下来的嗑瓜子。
幽若在心里呐喊,不会的,如果是她,一定不会跑。
糖宝问:“千骨,你有意中人了没有?我家人送我来书院,就是想我找户好人家。”糖宝口中的家人,自然也是跑龙套的仙人扮的。除了花千骨和笙箫默,其他人下界都还不到一年。
“意中人?”
“是啊,咱班那个火夕和舞青萝不就好上了?听说家里也很满意,估计念完书就成亲呢。”
花千骨歪着脑袋想了想,她印象深刻点的就三个人,一个是东方彧卿,总是喜欢眯着眼睛对她笑,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的时候她心跳得好快。一个是墨冰,画技超群,人也不管走到哪里都像一副水墨画。花千骨经常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远远的,略带哀伤的落在自己身上,让她有融化的错觉。还有一个就是班上的流火,别人都给她带吃的,只有他记得给她带喝的。每次当她吃太多哽得不行的时候,他简直就成了大救星。而且他很优秀,成绩很好,不管学什么都做得最棒,让笨笨的自己佩服不已。
“说起意中人,我一直还挺担心的。”花千骨皱起眉头。
“担心什么?”
“担心我以后会嫁给一个白痴。”
“啊?”糖宝和幽若都笑了起来。
“是真的啊,我从生下来,手臂上就有奇怪的胎记,是一行字呢!”
花千骨捋起袖子给她们俩看。
手臂上真的写了四个字。
——我、爱、白、痴。
幽若和糖宝顿时无语了:“这不是你自己写的?”
“当然不是,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洗不掉。每次我去问爹爹是怎么回事,他都笑得东倒西歪的捶桌子,直赞谁谁谁有才,我都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的确有点奇怪呢!”
“是啊,而且很神奇,难道我今后真的会喜欢上一个白痴?”
糖宝哈哈大笑:“只要喜欢,是不是白痴都无所谓嘛!”
“说的也是,糖宝你有意中人了?”
糖宝丝毫不害羞的点头承认,嘿嘿笑着大声宣布:“我喜欢落夫子!他居然知道我不喜欢吃肉喜欢吃蔬菜叶子!前些天他还给我买糖葫芦、教我剪纸!”
幽若完全无法理解,花千骨却深有同感的点头:“我也只要将来的相公不嫌弃我胖,能好好待我爹爹,不阻止我吃东西就行,白痴一点也无所谓。”
四、君子好逑
白子画始终没有动静,连杀阡陌都替他急。第一次课上,他走进教室在椅子上坐下,什么也不说,一坐就是一整节课。下面的学生等来等去不见他说话,又是心急又是焦躁,问他又不答,被他看着又不敢随便闲聊,只能面面相觑直到一个个全都趴倒睡着。花千骨自然也是,还堂而皇之打起了呼噜。
之后的课上,不是去郊外写生,就是在草地上静坐。学生纷纷退课,连幽若都受不住跑去选修小动物饲养,最后只剩下七八个人了。
花千骨反而一直坚持下来,因为这个课上可以睡觉没人管。
相比于书院其他个性张扬的夫子,白子画出奇的安静。可是花千骨却直觉其他人似乎都很敬畏他。一般只要他在的场合,大家都会稍稍收敛。
他很少说话,表情也淡淡的,像一阵风像一片云,让人看着很安心,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
又是白子画的课,这次白子画带他们到湖边钓鱼。
水绿天蓝,凉风习习。他们坐在柳树下等着鱼儿上钩。花千骨一想到晚上能有鱼吃就来了兴致,可是好半天没钓起一条。
其他人把鱼竿或插在土里,或用石头压着,都跑去一边放风筝捉蝴蝶去了。湖边只剩白子画安静垂钓的身影,晨松暮霭一般,融入青山绿水之中。
花千骨望得有些痴了,跑到他身边坐下,下了杆,偷偷抬眼打量他。她觉得自己最近记性似乎是越来越差了。许多人虽然一看见就知道是谁,但是回转身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声容相貌。就像现在这样,虽然眼睛清清楚楚看见白子画,但是仿佛隔着迷雾进不到脑袋里去。这是怎么回事呢,她双手撑着下巴,折一根苜蓿草在嘴里含着。
“夫子,怎么连你也还没钓到鱼啊?”花千骨见旁边的篓子里也是空空如也。
白子画不说话,花千骨继续自言自语:“估计是今天鱼儿都在家里睡懒觉吧。”
“夫子,你喜欢吃什么鱼啊?我只要刺少的都喜欢,有一次我吃鱼被卡住了,怎么都取不出来,喝了好多醋,把爹爹急坏了。结果后来你猜怎么着?”
白子画依然没理她。
“结果我在门口摔了一跤,鱼刺就跑出来啦!哈哈哈……”笑声越来越小,花千骨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夫子,你要是钓起鱼来,分我一条吧,我回家做好了,明天带鱼汤给你喝?”
“呃,好吧,再给你带点鱼肉?”
“唉,夫子,你怎么都不爱说话呢,是怕把鱼吓跑么?那我们小声点说?”
花千骨百无聊赖,觉得自己在和尊石头讲话。突然看见一只蜻蜓飞来,停在了白子画的鱼竿上。
“啊,蜻蜓!”她兴高采烈的站起身来,伸手去抓。还没碰到,蜻蜓就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一圈又停在原来的位置。这次花千骨看准时机,猛扑过去。蜻蜓还是狡猾的从她指间飞出,而她胖乎乎的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朝湖里一头栽了去。
一声惊叫,眼看着小脸就和和水面来个亲密接触,衣带却被谁拽住硬生生拉了回来。花千骨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拍着胸口直道谢谢。
捋起袖子,在湖里洗干净手上的草汁和泥土。白子画看到她手臂上大刺刺的“我爱白痴”四个字,顿时满头黑线。好个东方彧卿,居然敢骂他是白痴!不过他家小骨也真够笨的,偷鸡不成蚀把米。
“总是很想吃东西?”
“啊?什么?”花千骨似乎突然听见夫子和她讲话了。
白子画从上到下打量她一眼。
花千骨连忙摇头辩解:“不是啦!我只是嘴馋,没有一天都在吃啦。你别看我那么胖,其实我体态轻盈、行动灵活!”花千骨站起身来想要单脚转一个圈,不过未免再次跌进湖里,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换成双脚。
见白子画一直淡漠的看着自己,不知为什么第一次有做错了感觉,惭愧的低头揪着自己的衣服。
她知道别人在背后都不叫她“花千骨”叫她“花千球”啦,可她又不是故意长那么胖的,呜呜呜,为什么人人都嫌弃她。
“过来。”白子画突然道。
“啊,什么?”
花千骨小心翼翼走到白子画身边傻傻看着他,突然一只手往自己背上用力一拍,她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一颗很小的珠子从嘴里被咳了出来。
“嘎?”难道她把什么内脏器官给吐出来了,花千骨一脸惊悚,可是顿时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畅。
白子画依旧万年不变的扑克脸看也不看她凝望着水面,花千骨把要问的话又咽了回去。心道,胖也不是罪,干吗打我嘛。
继续坐在他身边等鱼儿上钩,周围蝉鸣声、鸟叫声此起彼伏,湖面波光粼粼,闪得她眼睛好累。不知不觉就靠在白子画身上睡着了,白子画依然如雕像般一动不动。
流火正靠在不远处树上睡觉,睁开眼睛,看着湖边这一高一矮依偎的背影,美的似乎万物都静止了。嘴角扬起,闭上眼睛继续睡。
结果花千骨在湖边睡了一下午,回去的时候白子画还是没有钓到一条鱼。
“那是因为你呼噜太响了。”白子画这么面无表情的说,花千骨委屈的小脸都皱成一团。
不过奇怪的是,从那以后,一直伴随着她的饥饿感和嘴馋都消失了。她按正常的一日三餐也不会觉得饿,不会吃到撑得不行了,嘴巴依然停不住。但是当然,她还是不爱运动,身上的肉是一点也没减少。笙箫默便不准她再坐轿子,每天早上步行半个时辰去书院上课。
这天行到半路突然弥天大雾,前一刻还在大街上走,下一刻就到了荒郊野地。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安静得诡异。她转了几圈还是没找到路,累得不行,干脆不走了,坐在一棵树下休息。
这时就听一阵嘎嘎的恐怖笑声传来,像是老木门在转动。
“谁?”花千骨吓得蜷成一团,一个绿脸凸眼的人从迷雾中慢慢走了出来,行动僵硬,如同被提线牵引的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