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作品:《重生在女官之路上

    周弘喝了一口,靠在枕上假寐。
    湘君:“我看三哥是不大愿意不娶王宛若。”
    周弘笑了起来,像是被她逗乐了,气得她推了他一把:“你笑什么!”
    周弘睁眼戏谑看她:“有人也找过我,让我别娶你,那我也别娶你不成?”
    湘君一噎,缓了片刻:“有人让你别娶我?”这事儿她还真不知道,毕竟她嫁给周弘的时候是女帝身边的红人儿,也没想过配不配得上周弘的问题,自然也没料到有人劝周弘别娶她。
    周弘被她逗乐,又捉着她的脸蛋子捏,连连叹气无奈:“谁让你那样凶,谁都知道你凶,怕我受你欺负。”
    不要脸!湘君轻轻啐了一口,推了他一巴掌,嘴里咧咧:“你们周家皇族子嗣是看不上我罢了,女帝的爪牙,占了你这棵芝兰玉树,捡了大便宜。”
    周弘轻哼一声,手指缠绕上她的青丝,有些懒意:“捡了便宜还成日里嫌弃,芝兰玉树也让你当作废柴砍。”他又连连叹息,不过是调戏她一天到晚瞎折腾了他。
    湘君拧了他一下,周弘笑了一阵子又说:“可我要娶谁我不知道么,用不着他们来管。”
    湘君噗嗤一笑,可不是么,娶妻之事外人总爱议论纷纷,可人家心头真没杆秤么?这样说来......她皱紧眉头:“那三哥他会不会不应?”
    周弘敢我行我素,那周平呢?是否也会我行我素?
    周弘垂着眼皮,看不清神色:“他心肠软,易被迷惑,到底是不能让他铸下大错。”他口中一歇,过了片刻又低声说:“由不得他胡闹。”
    湘君一惊,将周弘打量一阵子,周弘能管得住周平?或者说周弘有强硬的手段令周平听从。
    她始记得周弘待他的哥哥们都是如何恭谨,即便今日见周平,依旧是礼数周全,也难以想象周弘会如何对周平施压,让周平就范。
    她猜不到他拥有这种能耐到底是自得的还是无奈的。
    湘君伸手捧了捧周弘的脸,岔开话:“明儿再去,我让他们先备吃的来,我饿了,你要吃什么?”
    周弘笑了一笑,又是极俊秀的美样:“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湘君......还真是妇唱夫随啊~
    一夜难眠,次日清晨周平就派人请了周弘进府,红灯笼依旧高挂,周平请了茶出来,又如昨日一般吃着。
    “七郎,我难得遇见一个合心意,是真要娶她。”周平想了一夜,做出来这个决定。
    湘君有些沉默,瞧去周弘,周弘脸色平淡,似乎并不意外,看来他昨日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
    周平有些不安,等着周弘的答案。
    周弘抿了一口茶,来看周平,目中寒光迫人,让周平不安地攥了攥拳头。
    “三哥,这人狼子野心,绝不能娶,若您非要娶,那七郎只好帮三哥太平!”手指一推,那白瓷茶盏啪嗒一下跌下案几,摔了个粉碎。
    周平心一紧,呼地起身:“七郎~”
    周弘也理着衣襟起身,大袖一垂:“三哥,七郎京中尚有些事,明日即返,先告辞了。”
    湘君也慌忙跟着行礼,跟着周弘大步出门。
    方一上车,湘君就说:“他会改主意么?”
    周弘抬了抬手,让湘君不要再问下去,湘君也闭嘴,看着大大的靠枕......
    刚过一个时辰,周平亲自上驿馆来,两兄弟一站一立相互对视,周弘摆了摆手让湘君出去。
    湘君站在门外,将门合上,门外花枝拂动,门内隐隐约约一阵碎瓷器响,伴随着桌凳的乒呤乓啷声。
    她伸手作势推门,又垂下了手,门内有些怒骂声。
    “不碍着你们,你又来逼我,一天顺心日子都不让我过!”
    沉默了片刻,周平的声音又响起:“你了不得,你聪明,从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我碍着你了吗?”
    “周弘,几个兄弟待你不薄,我这个做三哥的也对你言听计从!你不过是挑软柿子捏!”
    “你能让阿娘高兴,周氏都没了,你也活得风风光光,你怎么就不放过我这个苟且偷生的哥哥?”
    湘君听了片刻又退开一步,站在廊下,尽量不听里面周平的怒骂声。
    隐隐约约又有些怒骂声传出来,湘君偏着脑袋看廊下颤动的花枝......贪生怕死的三皇子竟然对着强势的周弘这样大发雷霆,果然是将人逼急了啊~她一时不知道该为周弘难过还是为周氏难过。
    约莫小半个时辰,里面终于静下来,缓了片刻,门才打开。
    周平狼狈地出门二来,湘君笑着打了个招呼,周平没搭理她,湘君只好干巴巴地进门去。
    门内茶盏碎得一地,凳子倒了几个,周弘挺直脊背坐在凳子上,默然地像一尊无喜无忧的石像。
    她方心疼他,跑去将他的头抱了抱,低声唤道“周弘”。
    周弘轻轻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他还不敢对我动手。”
    “他哪里敢...哪里敢...”她不知道为什么要附和他的话,周平是不敢打周弘的,不敢打周弘......
    才到申时,湘君就进了刺史府,刺史一家人出门相迎,湘君将王宛若打量几番。
    即使在这苦寒之地,王宛若也丝毫没有受到苦寒影响,反而变得越发艳光照人,罗裙上彩绣翩翩,眉目上一股浓郁的风情。
    湘君两句话打发刺史,和王宛若去了门外相谈。
    “你来做什么?”王宛若问。
    湘君面无表情看着王宛若:“我说过,让你不要轻举妄动。”
    王宛若笑道:“你要杀我不成?可我是刺史的女儿,不是你说杀就能杀的,当然或许你...将整个王家都铲除,可王正一身正义凛然,你舍得毁了他么?”
    湘君扯了扯嘴皮:“你活了两世,还是一样无耻。”
    王宛若脸色一青:“你又好到哪儿去?你活了两世,还是一样愚蠢!”
    湘君一摆手:“够了!我来不过是告诉你,周仕诚病了,没两年活头。”
    王宛若呆了一呆,她告诉她周仕诚的消息干什么?好心?伪善!她捂着肚子咯咯笑起来,像是湘君说了个多好笑的笑话似的。
    湘君摇了摇头,提步朝外走。
    王宛若喊了句:“难道你以为我真当他是我爹?我告诉你我是并州刺史的女儿,和周仕诚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湘君脚下一顿,偏着头看了看歇在墙头的鸟儿,淡淡应了一声:“与我无关。”想着又添了一句:“你无论重活几次,都会输......汝心可诛!”
    风中飘荡一声嗤笑:“那你呢?你赢了?”
    湘君脚步不停,她赢了?她有什么可赢的?王宛若输了跟她赢没赢屁的关系也没有,跟她有什么可比的!
    ☆、第91章 真的死了
    次日清晨,马车候在驿馆门口,湘君与周弘出门登马车,方出得门来,迎面跑来一个绿罗裙。
    “周湘君!你站住!”
    湘君偏了偏头,看着那个不顾礼仪狂奔而来的少女,少女立在她眼前盯着湘君和周弘看,脸上泪痕未干,衬得清秀的脸庞楚楚可怜。
    周弘将少女打量一眼,又转身先登上了马车。
    子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你到底是怕了我,要毁了我!”
    湘君皱了一下眉,对子青的话并不反驳:“你该收敛的,我早说过别拿你的那些伎俩出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她不再理她,转身登上马车。
    马车行去,留下一片厚厚的灰尘朝子青面上扑来,她望了望马车,目中发狠:“周湘君,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拦得住我!”
    马车有些摇晃,湘君靠在周弘的怀里回想起子青方才的狼狈可怜样,有些叹息,人和人果然不同,她不过是想好好过日子,而子青就好像是她的反面,非要活出个天上有地下无。
    周弘手掌轻轻搂着她的肩膀,一下又一下地轻抚:“这个人留不得。”
    留不得?湘君抬头望了周弘一眼,看他面目沉沉,寒气逼人,想必他真是定了心......她低低应了声,双手合十暗暗祈祷,希望此事能够在此了结。
    马行半月回到了京都,二人回府,一大家子都出来迎接,赵氏后面跟着宋文容,柳姨娘后面跟着周子扬。
    几人打过招呼坐定,湘君接过长长了一截的宁娘抱在手里逗乐,几人说笑几句,周弘又抱了抱宁娘,夫妻二人回屋子洗漱去。
    两人收拾整洁,正逢着赵氏抱孩子来,周弘接过宁娘举着玩儿,赵氏拉着湘君坐在榻上,湘君料她有话说,捧了盏茶给赵氏,复而坐在榻上。
    “近些日子文容和子扬还挺好。”赵氏捧着茶轻轻说。
    “子扬和文容?”湘君诧异,周子扬和宋文容还看对眼儿了?
    赵氏点头笑道:“前些日子休沐,几个小娃娃来这儿玩耍,两个人作一处闹,文容被他惹哭了好几次,没隔两个时辰又给哄笑了,这两日腻乎着。”
    湘君有些意外,还真没想到宋文容和周子扬能看对眼,若是他俩在一起对周子扬而言也是个依仗,难得天时地利人和,她又看了眼抱孩子的周弘。
    周弘笑了一声:“咱们都算开明,他们要是看对上了,就由着他们去。”
    周弘既然没有其它顾虑,那她自然也没有其它顾忌,启口就接话:“子扬也成人了,我提点提点他,这求亲的事儿还要男娃来提,只是倒不如他年纪不到,再能等一年性子好些再说,舅娘说呢?”
    赵氏听她这里全是替他们女家着想,心头也欢喜,连忙应下,笑眯眯说“这个无妨,文朗不也没成婚么?等文朗成了,也该他们俩成婚了。”
    湘君点了点头也没多问宋文朗什么时候成婚,毕竟她和宋文朗的事儿才冷下去,这时候去提起来不是自己搬石头砸脚么?
    几人商议妥当,就一同出门去用饭,受请的宋子义和周仕诚都来了。
    两家子人第一次冰释前嫌和和睦睦坐在一处,周仕诚看湘君的脸色也不敢僭越,宋子义又是只老狐狸,目光长远,待两家恩怨自然是既往不咎。
    一桌子上男女眷,有些饮酒说笑的,男眷们饮得面红耳赤,待要上车之时,湘君拉着周子扬站在廊下:“我看你对文容有些心思,可是闹着玩的?”
    周子扬猛地听湘君说来,挠了挠脑袋,嗫嚅道:“她成日里不闹腾就哭,倒是有些可怜相。”说着又摸出个玉葫芦塞给湘君:“诺,我前日里摔坏了她的玉葫芦,赔给她的,省得她三天两头又哭又笑的。”
    湘君看了眼手里的玉葫芦,又转头瞥见偷偷摸摸站在门前的宋文容,真真儿是好笑起来,将玉葫芦朝周子扬手里一塞:“我懒得替你做这些,你若真想给她就自己想法子!”
    周子扬也朝上望了眼,看见宋文容瘪着嘴,不由得趁着酒劲儿唤了句:“你怎么又要哭了?听人说你挺凶的,怎么成日里哭?”
    这孩子...湘君一巴掌摔在周子扬的背上,把周子扬打得一跳,周子扬也撇了撇嘴不敢再闹,吧唧吧唧走了上去,把玉葫芦塞进宋文容手里:“诺,还给你的。”
    宋文容望了眼湘君,涨红着脸骂了句:“谁要你的玉葫芦!”手上不听使唤地把玉葫芦塞进袖子里。
    湘君心头大抵是明白了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倒惹得这两家人看了笑话,跟着哈哈笑着,宋文容哎呀一声踮着脚嗒嗒地朝屋里跑。
    周子扬醉醺醺的倒看不出来什么,只跟着笑了笑,周仕诚脸上有些难堪,看着湘君在一旁笑,到底是没有开口。
    湘君送周仕诚登马车,夜来风起,周仕诚提早披上了袍子,将门前的湘君看了好几眼,终究是颓败地拍了拍湘君的肩:“爹老了~”
    他承认自己老了,不再好那点儿面子,湘君有一丝丝心酸,却也没说什么,随意点了点头,将他们送上马车。
    送走了两家人,回屋子哄睡了宁娘才去床榻上歇息。
    纱帐外昏黄一片,她朝周弘怀里窝了窝,周弘翻身将她抱住,她娇唤一声,到底是迎合了去。
    只是周弘两个多月没动她,格外磨人,临到二更天,他才消停些。
    湘君软趴趴睡着,同他喃喃:“等我去了宫中,宁娘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