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便是说,大皇子或许并非是因为中暑,这缘故传出去对皇后名声有碍,恰好这几日天气确实炎热了几分,只好寻了这个由头遮掩。
    流雪登时瞪大双眼,要不是她不会说卧槽,高低连着念三句。
    赫连杳杳拿着手帕略微遮了一下唇角,隐去唇畔的笑意,平平道,“好了,这话到了外头可不准乱说。皇后娘娘爱子心切,天气又反复无常,不叫大皇子换轻薄衣裳怕着凉也是有的,谁能料想这几日竟如此热…本宫瞧着,是不是到了该用冰的时节了?”
    流雪摸了摸脑袋,有些没反应过来,“用冰?有些早了罢?”也并不热啊?
    舒果掩唇笑了笑,连忙说,“是。”
    舒果收拾完去内务府领了冰回来,六宫上下听闻消息,有些住处闷热不通风的赶紧打蛇上棍去内务府领冰,暗自想着还好大皇子中暑及时,否则皇贵妃不先用冰,她们怎敢用?
    流雪嘀嘀咕咕,不甘心的埋怨:“要我说,主子您就是宽容贤惠,处处为她人着想。若是从前能遇上您这样的主子,咱们也不必受苦那些年。”
    舒果心说,皇贵妃哪里单纯是为了那些明不见经的小答应们着想,皇后找的由头有些拙劣,皇贵妃跟着要冰才能叫人信这天气确实热了,中暑是有可能的。
    最关键的,皇后的动向,皇贵妃怎能知晓?
    别人不多想,皇后就不一定了。
    果不其然,坤宁宫听到这动静,险些没忍住摔烂一套茶具,杜皇后捏紧了护甲,冷冷的扫了一圈坤宁宫上上下下,她想分辨到底哪一个是皇贵妃的内应。
    而紫宸殿,正上上下下吃冰粥,皇贵妃有赏赐,宫里人人手一份。
    舒果微微一笑,心下安定,她选择效忠皇贵妃,其实也是必然的结果。最早她是皇太后身边的暗桩,代替她照顾皇上,可皇上那时因为温裕皇后亡故不近女色,时间久了她便被放弃了,在这紫宸殿里待着说出去好听,是皇上寝宫里头的大丫头,而她生的容貌又不俗。
    可正因为久久不曾被皇帝收用,皇太后又不管不问,舒果如同没了靠山的雀鸟,遭人嫉恨,吃了不少苦。
    皇贵妃其实并不过分倚重她,可她知道自己的命运或许就寄托在这位的身上了,紫宸殿来日不可能在迎来第二位女主子,机会只有这一次,舒果必须抓住。
    身为皇太后昔日的暗桩,她是有人脉的,她曾跟翊坤宫的二等宫女莺画是自幼相识,一同被教导,情分非同寻常,可惜后来一个被分给了刚大婚入宫的皇后,一个分去了舞坊做洒扫宫女、其实暗地里是皇太后的人。
    这源头上的结识,旁人是无法追溯的。
    可,皇贵妃是如何知晓的?
    方才听到流雪说大皇子是中暑,皇贵妃第一时间看向她。
    好似一早她便晓得她一定知道真相。
    不过…还好她多年为婢,反应速度跟得上,没有犹豫立刻道出,算得上是跟皇贵妃有默契,接得住她的考验。
    萧霁川大步流星进来内殿,一眼便瞧见公里人上上下下都在吃冰粥,有些奴婢坐在廊下地上,也不用垫子,互相嬉笑打闹唠闲话,无厘头的女柱子用了小半碗在看书,流雪坐在矮凳上给她捶腿,嘴里嘀嘀咕咕说些招笑话的八卦,舒果给她打着扇子,接话调笑。皇贵妃边笑边指了指流雪。
    “你们这日子过的倒是舒心,怎地不给朕送一份冰粥,反倒自己享受。”
    其他人连忙请安,赫连杳杳并不起身,把书放下,推了推冰碗,“喏,不是给你留的有吗。”
    剩下的半碗,皇贵妃可真敢说啊。
    田公公擦了一把冷汗,心下佩服。
    但最关键的是什么,他家皇上吃这套,毫不嫌弃拿起剩下的吃了一口,夸张的感叹:“不愧是娘娘吃过的,口齿留香,甜津津如金丝琼露。”
    其他人不敢大声笑,闷闷的笑着,皇贵妃夺了舒果手里的扇子,不轻不重的敲向皇帝的左肩。
    室内一片温馨,用完冰粥,刘公公躬身过来回话:“皇上,贵主儿,比武场出事了。”
    赫连杳杳微微偏头,盯着刘公公看了会儿,温婉的凤眸微不可察的露出一分玩味和戏谑,她瞥向萧霁川,这个角度她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果然他不耐烦的的放下冰碗,“何事如此慌张?”
    不出意外,是谢铃音——
    刘公公答话:“谢家的小姐谢铃音,用长枪将弘郡王家的二公子重伤了,现下太医已经去了。”
    这个‘重’字相当的有用意。
    什么样才算是重伤?
    萧霁川蹙眉回想,弘郡王的二公子乃是侧妃所处的庶子,不过虽是庶子但也是骨子里流着皇室的血。近日皇贵妃举办的女子学堂各方面都涉猎,其中骑射和比武也囊括其中,也引来了许多人的注意,没记错的话这个二公子是自愿调去比武场任职的。
    他心里十分不愉,好端端的非要去比武场那种没前途的地方任职,还小看女子,如今这也算是活该。用脚指头想萧霁川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是因此,萧霁川有些烦躁,杀人的心都有了,好不容易歇会儿想跟阿阮亲昵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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