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看不清宁迦渡的表情,但景泽阳能感觉到,那人单薄的身体僵了一瞬,接着,明白了他的意图,配合地艰难动作。
    两人就这样调整成了一上一下交叠的姿态。
    总算与人脸保持了足够的距离,可这姿态该死的尴尬,景泽阳尽量撑住身体,也只能做到不把重量全部压在宁迦渡身上。
    可他管不住对方不老实。
    在这么紧迫的情况下,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宁迦渡竟然在他身子下面动弹起来。
    他感到那人胯部稍微移动,挣出一条腿,脚尖碰上他的脚腕。
    不仅如此,那腿向上弯曲,大腿与他的互相摩擦,小腿也不时蹭到,透着十分急切。
    景泽阳心头巨震。
    怪物就在外面,宁迦渡到底要干什么!
    而且交叠的姿势他本就维持得辛苦,这样很容易侧摔!
    看这人一时不打算停下来,景泽阳皱着眉头,抬手压上宁迦渡肩膀。手使了点力气,充满警告意味。
    但警告无用。宁迦渡完全忽略了他,动得更厉害了。
    小腹轻微碰撞,对方曲起的膝盖不时蹭过他腿弯,脚踝交缠……
    再加上手掌下单薄的肩头,紧贴的比想象还软的身体,似有若无的香味,昏暗中,景泽阳突然产生了一种错觉。
    宁迦渡该不会...在撩他?
    这想法如此荒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可是,也不是不可能。
    他想起高中时,那人如影随形的注视。
    宁迦渡是gay,曾经喜欢他,喜欢到偷偷跟踪他的地步。听说有些gay就是比较闷骚。人前衣冠,人后禽·兽,像宁迦渡这种平时斯文冷漠的人,做得出跟踪这种事,可见有多么表里不一。
    现在,他又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好不容易能亲近他,想必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一时间,景泽阳的眉眼中聚满毫不掩饰的抵触和轻视。
    他用身体的重量压住宁迦渡,不让他再乱动,一边在他耳边极轻地说:“别动,少来这套!”
    这招很有效。
    宁迦渡僵了一下,终于安分了。
    景泽阳也终于能专心留意石缝口的怪物。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些灰白的脸靠得更近了,景泽阳甚至能看到几颗无神的眼珠正一眨不眨凝视着他。
    怪物显然不打算轻易放过这里。
    在令人窒息的对视中,忽然,呲呲!
    刺耳的电流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植入耳后的通讯器传出模糊人声。
    “守望者呼叫j-16,景队,听到请回答。”
    靠!太是时候了吧!
    刹时间,所有死人脸双眼暴突,同时张口,发出毛骨悚然的尖叫。与此同时,怪物溶胶般的躯体疯狂蠕动,要挤进狭窄的裂缝,石缝边缘的石块被挤碎,飞崩在两人身上。
    被发现了!
    轰隆隆的低鸣再起,迷宫运作,整个石壁在震颤,破裂。
    景泽阳眉头紧蹙。他的匕首在刚才踏空时已经脱手。
    这下真没辙了。
    正在他想着要不要拼死一搏时,被他强压住不能动的宁迦渡突然猛地扭动身体。
    骨节错位的咔地一声后,宁迦渡回复平躺的姿势,他将一个东西拍到景泽阳胸口,景泽阳下意识接住。
    毛绒绒的触感,是那只玩具熊?
    只一秒,景泽阳变成了穿红裙子的安洁。
    像按下了暂停键,轰隆声顿时停止,怪物也停住了动作。很快,暴突的眼睛一起闭上,黑色胶体离开了石缝。
    得救了……
    景泽阳这才发现自己已出了一身汗。
    所以,刚才宁迦渡乱动是想拿到落在地上的玩具熊?
    而他还误会他,制止他。
    景泽阳的脸有点烧。
    而此时危急解除,宁迦渡脱力般躺在石壁上,像差点溺死的人一样,大口喘气。
    他的脸色白到透明,细白脖颈无力地向后仰着,眼皮也撑不起来地半垂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躲在小帘子似的睫毛后面,目光涣散。连嘴唇的颜色也淡了,在喘息间微微张合。
    像个脆弱又精致的娃娃。
    和当年第一次见面就被他撞倒时一样。
    景泽阳的愧疚也同当年一样。
    这人身体本来就虚弱,为了救他一路追来一定受了不少罪,还被他误会。
    变作安洁模样的景队摸了摸鼻子,从宁迦渡身上爬下来。
    “你,没事吧?”
    但对方只是喘着气扭开了脸。
    “是不是受伤了?”想到刚才听到的骨节错位声,景泽阳凑过去想给人检查身体。
    却被一把推开。
    宁迦渡捂住鼻子,很是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好臭,离我远点。”
    景泽阳:……
    ???
    刺怪物一刀时被喷了一身腥臭粘液,景泽阳自己闻久了都免疫了。
    所以这人大喘气不是累的也不是受伤,是被他熏的?
    想想也是,从见面起,这人根本没表现出一点还喜欢他的意思。
    误以为对方对他有好感的某大直男猛然发觉,自己他妈真是个自作多情的大傻逼。
    石缝外,轰鸣再次响起,不紧不慢的声音和之前追杀他时完全不同。
    “一小时到了,迷宫重置,我们该回去了。”宁迦渡说着绕过景泽阳钻出石缝,期间没有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