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你准备皈依基督教?”
    “我打算和神父聊聊再决定。希望能为逝去的二位祈祷,让她们获得安宁。”
    古泽内心不禁吐舌。宗教之流,无一不是被过度粉饰的赝品。古泽不过是打算暂时住在教堂,等找到合适的工作就立马离开。
    “原来你出狱后准备去教堂啊。这是好事。暂时不能回家肯定很辛苦,不过现在还是等热度降下去再回比较合适。再过些时间,人们会忘记当时的事的。”
    这点古泽倒很赞成。
    不管再怎么残忍的案件,民众也大概率会因为事不关己很快就忘得一干二净。仅靠脑袋记忆的东西很难长期留存。
    能留下的是自己动手时的记忆。
    勒住尚且年轻的人妻纤细的脖子时的触感,拿铁棍敲碎不停哭闹的烦人的小孩脑袋时的感觉,阴茎插入渐渐失去体温的女人生殖器时的快感。一切都仍然历历在目。
    “哪怕人们不会忘记,也没关系。”
    古泽迅速切换到温和的口吻。这点演技对他而言根本不在话下。
    “为了能够坚持面对自己的罪行,为了不让自己忘记,我也希望大家能一直记得。”
    “你的态度很积极啊。难怪能获得假释。”
    比婆半睁的双眼再次看向古泽。
    “说实话,我对批准你的假释是持怀疑态度的,不过都已经决定了,我也就不刻意阻拦了。祈祷你出狱后能成功摆脱周遭的恶意。”
    这话听起来很刺耳,但古泽决定不去深究。反正再也不会和这个男人见面了。
    第19章
    古手川接着来到了松户市常磐平八丁目,古泽冬树家所在的地方。
    之前,这户人家门口聚集了很多媒体。距离当时在远处观察的尾上善二被不知什么人袭击,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如今尾上依然昏迷病重。古手川原本觉得,受此影响古泽家应该不会有太多媒体人了,结果证明他还是太天真。
    眼下聚集在古泽家附近的人,比先前还多。
    难道这些人为了拿到古泽回家的照片,甚至不顾性命安危?——古手川再次被媒体人的固执震惊。跟他们比起来,那些因为惜命冲进饭能署的民众反而像正常人了。
    不过他们的热情倒是比之前逊色不少。既没有争先恐后去按门铃的人,也没有堵在人家门前一脸凝重的直播记者。大家都保持着不会妨碍同行的距离,安静地等待着来访者。
    不过这也不奇怪。他们这会儿的低沉,不过是在留存体力,以便在关键时刻迅速启动运转。
    在一干媒体的注视下,古手川按响了门铃。
    “我是埼玉县警古手川。请问古泽冬树的父母在家吗?”
    等了一会儿,没反应。是没人在家,还是假装家里没人呢?——就在古手川打算去后门看看时,一个沙哑的声音透过对讲机传了出来。
    “请您回去吧。”
    “我真的是县警。有重要的事要向二位传达,才特意登门拜访。请至少让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别管我们了。”
    对方声音听上去非常疲惫,古手川的决心也有所动摇。不过他立刻斥责自己,必须坚持说服古泽父母。
    “放任不管?无论您儿子遇到什么事,您都无所谓吗?我没打算抓住已经赎罪被释放的人不放。”
    没有回应。
    “我是为了阻止新的犯罪,您儿子很有可能成为受害人。拜托请听我说……”
    “您说的是真的吗?”
    “我没有宗教信仰,不过我敢向任何神明起誓。”
    玄关的门吱嘎一声,开了个缝。
    “门我已经开了。我们不想出去露脸,就麻烦您直接从玄关进来吧。”
    古手川听从指引,走入室内。一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女性,正等在玄关处。
    “我是冬树的妈妈。”
    古手川事前调查过古泽家相关记录。这是一个普通工薪家庭,父亲名叫俊彦,母亲名叫久仁子。根据报道,久仁子年纪应该在四十五岁左右,实际上看上去却苍老得多,大概是太过心碎。
    “非常抱歉,我丈夫还没回来。”
    “能和古泽太太您说上话已经足够了。”
    “您刚才说冬树可能成为受害者,可我儿子早就受到迫害了。”
    久仁子指了指门的方向。
    “您看过那些人写的报道吗?冬树生病了,然后被扔到半座监狱一样的地方,待了足足四年多,现在终于结束治疗能回来了,他们却说他还没痊愈,说他很危险。今天也如您所见,他们围在我家附近,就这么一直盯着,等着冬树出现。”
    古手川明白这是母亲特有的思维方式,但他内心无法认同。在古手川看来,自私且心理扭曲的古泽,杀害了一位母亲和她年幼的孩子,仅仅被关了四年就回到花花世界,并且还是被关在实际上属于医疗机构的地方,根本谈不上刑罚,然而在久仁子眼里,那却是古泽受尽苦难的四年。
    另一方面,古手川也能理解以媒体为代表的民众的感情。媒体嗅到刑法第三十九条适用的可疑之处,感知到了古泽本人的危险气息,而他们之所以监视此处,也是因为怀疑他有再次作案的可能。
    被迫站在保护古泽立场上的古手川心情复杂。
    “外面那群人,顶多就是破坏一下当事人的名声,还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伤害。警方担心的是更严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