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落魂阵起,命运相承

作品:《云天传Ⅰ寂夜

    “唉,本座的清白...”
    “修道千年还是第一次被个男的主动给抱了,可惜了往昔玉树临风的身姿。”
    望着落云晨英俊的一张脸上温暖的笑意,眼眶湿润的样子,落雨柔的修长的身影都略微有些僵硬了,戏谑的笑道。
    退开一步,轻拍手掌翻了翻白眼,落云晨有些佩服落雨柔的心态,看似慵懒随意,实则心思缜密内心极其强大。卑微的出生,历经艰难,千年来的风风雨雨可没有说的那般轻巧。
    “来了,差不多该践行了,云晨。”落雨柔微闭着眼,淡淡的说道,感受着脸庞呼呼划过的风。
    “践行?”
    落云晨听得不是太明白,何为践行,又为谁践行。是为他们自己吗。
    “再看一看你眼前这片熟悉的地方,不远处你曾生活过十多年的家园,那是你这么多年的足迹,算是你的故里吧。”落雨柔的眼神越发的深邃,话语也很平淡。
    落云晨自出生至今还从来没有离开过家很远的地方,甚至连洛族的势力范围都没有出过几次。荒芜地域对他来说的确是一趟很远的旅途,不在天之涯,也不在海之角,那是一片世人甚至不可知的地方。此去一别,总觉得心有千千懵懂。
    “云晨,看看这片夜空,当你的眼睛一直看着天空的时候,永远不要忘记你的脚始终沾着尘土,不要忘记故里,心有净土。”
    落雨柔平静的一番话,没有夹杂太多的情感,只是简单的让落云晨再多看一看这片故里。在他的心里,已经默默了做出了决定。
    没有一曲离歌两行泪,不知何时再回首的离别苦,没有云山万里别,天地一身孤的离别悲。
    简简单单的一眼,寥寥无几的言语。看到月光下一道愈来愈近的身影,落云晨知道他们等待的那个人来了,只是他的心里不可抑止的生出了一种悲凉,这种感觉是年少不能避免的痛。可心中更为惶恐的是隐隐不安的错觉,总觉得这一去一切都觉会不同。
    “落雨柔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吗、这种感觉。不会的,是错觉吗、是错觉吧......”
    天空中的那一轮弯月像是躲进云团,夜空的光芒顿时锐减,只剩下一片羞涩的朦胧。眼前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直到落云晨可以完全看清。
    “大祭司!”落云晨有些意外的呼喊道。
    清秀的身影已经站在了落云晨的面前,落雨柔的身旁,手中还托着一件璀璨耀目的光团,落云晨看了一眼便想起了这熟悉的光芒不正是凤羽族月神殿内供奉着月之女神塑像那悬浮在上空的...
    “凤羽族月神殿这么耀眼的东西拿了出来不太好吧......”落云晨心里只觉得一阵激灵,不知道在凤羽族见到的那些拖着年迈身子的老顽固会不会气的冒青烟。
    凤羽族的大祭司风灵数百年来,这是第一次离开月神殿,数百年没有离开过凤羽族了。
    月色下的风灵袭素白长衫,净的像是如雪的仙子,倒可以反衬出她故作平静的脸上那一丝红晕。雪光萦绕的肌肤比月光还要洁白,清丽中透出凛然,蕴在眼角眉梢的是淡淡的温情。
    “云晨,荒芜地域一行一定要按照落雨柔所说的做,千万要小心。”风灵轻声开口道,眼中满是关怀,对于落雨柔的家人,她会看得和落雨柔一样重。
    “嗯,谨听风灵姐姐的教诲。”落云晨没脸没皮的回道,女子对于这样的话语一般都没有什么抵抗,风灵也不例外,一脸笑意捋了捋落云晨的发梢,很开心的样子。
    “谢...谢谢。”
    一旁的落雨柔有些拘谨的站在风灵的旁边,轻轻开口道,声音细微似乎是要那风儿吹着才能承载着短短的两个字到风灵的耳边。
    风灵的手指悄然出现在落雨柔的嘴边,一脸不喜的告诉他:“我最讨厌你说谢谢,别人都可以,唯独就你不可以。”
    落雨柔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无论是当年那个年幼的小丫头,还是现在这个倔强的女子,自己从来都是拿她没有办法。
    昨日已去逝流水,烟消悲喜往事嗟。洒泪祭奠别旧梦,轻装扬帆荡长河。
    该启程了,月光下三人的身影已经模糊不清。
    灵道峰峰顶之上,落雨柔圣玄境巅峰的修为倾泻而出令落云晨与风灵都感受到了那种像是一座山峰压在身上喘不过气的感觉。落云晨曾见过多次的五色星辰纹出现在了落雨柔的脚下,月光映照在五色星辰纹之上熠熠生辉。
    “落!”
    沉闷的一声之后,落雨柔身前突然迸发出一团令人心悸的气息,这种气息让风灵有一种大道修士的感觉,几乎接近于大道,只差那一层薄薄的纸遮挡着。在落雨柔的身边,五色星辰纹愈发的明亮,璀璨绚烂环绕在他的周围,充斥着一方天地之势。
    “极”
    一字出,这灵道峰峰顶的山石上全部凝结了一层又一层的冰霜,花草树木之上也有着厚厚的冰晶。落雨柔深邃的双目已经出现了丝丝血色。璀璨绚烂的光芒慢慢的变成了淡红色的一片,五色星辰纹也逐渐变的血红起来。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落云晨感到有些骇然,一袭青衫的落雨柔带有血色的一双眼看得让人失神。
    风灵将手中托着的耀眼光芒轻轻的推向了落雨柔,随后乖巧的站在一边,那耀眼的光芒在落雨柔的身前缓缓停下了,正处于落雨柔脚下生起的阵法中心。
    “准备了如此久的落魂阵,还要浪费你在凤羽族积累百年的月光之力,还真是有些不好意思。”落雨柔身处阵法的中心,平摊的双手缓缓握拢,轻声道。
    望着眼前身处阵法中心,犹如仙灵下凡一般开启着阵法的落雨柔,风灵偏了偏头,拨弄着青丝轻笑道:“数百年来在凤羽族坐守月神殿,无事可做积累的这些现在能有这番作用也算是圆满了。”
    “荒芜地域,她也是个命苦的孩子,比灵要可伶多了的孩子,希望这也是个好的宿命。”月色下风灵的脸上有一些悲伤的神情,似乎不愿提及太多。
    “可伶的孩子,都是命吧,谁的命运曾容易过。有些事早已结束注定无法改变,已逝去的终究是不会再回来。覆水难收,尘埃落定,连我也不会知道将出现的是什么。”
    落雨柔的眼神虽然专注在身前的阵法上,可落云晨还是能够清楚的看到他双手轻微的颤抖,他眼中的那份悲伤。对于荒芜地域他越来的迷茫,荒芜地域到底有什么,那个她到底是什么。
    “她...是已逝去的过往。到了荒芜地域再说吧,云晨。”落雨柔专注于运转阵法的同时,干涩的声音轻轻开口说道。
    “你很幸运,云晨,这是大道修士都会梦寐以求的...一个梦。”
    落雨柔缓缓张开了双手,那血红色的阵法已经蔓延到了他的脚下,形成了一个鲜红的星辰纹。落雨柔的话语中充满了愉悦的向往,那是落云晨很难体会的心情,犹如封藏了数万年的珍宝就要重见天日一般期待。
    “靠近点,我们该走了。我用了百年的时间才弄成了第二个前往荒芜地域的阵法,你小子珍惜点,我可没时间没精力再弄了,珍惜这份缘。靠在我身边什么都不要看,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要睁开眼。”落雨柔有些急促的说道。
    “记住,阵法传送之后无论发生任何事,在黑暗中无论如何都不要睁开眼,不管是谁都不要回应连同我在内。一定要记住,否则一旦走进了黑暗就会融入到它们之中,本座想救你都难。直道眼前可以看见光芒,能够感受到温暖的时候再睁眼。”
    落雨柔一字一句非常郑重的说道,他的眼神中深深的忌惮告诉了落云晨那黑暗之中的危险。
    “灵道宗的山门大阵没什么问题吧,最好还是悄无声息的好,毕竟天道玄脉.....”落雨柔望向身旁的风灵,低声问道。
    风叶玲笑着拍了拍手,拿出来一块暗金色的玉简,若是有灵道宗的内门长老在场定能认出这是开启灵道宗山门大阵的灵玉,一共只有三块且只有德高望重的长老才有资格保管。
    “放心吧,灵道宗这些年本就衰弱,内部分化严重长老们更是明争暗斗这些都是传开了的事情,稍稍许了些好处灵道宗的长老便动心了。凤羽族青凤残夜时途经灵道宗,灵道峰长老感受到这股危险的气息为保宗门安然便开启山门大阵。”
    “最后发现虚惊一场,我让凤羽族内再书信一封便可。以简单的方式,简单的行事反而不容易被人注意到,越是掩饰可能越是麻烦。”风灵把握十足的说道。
    落雨柔闻言也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沉重的神情倒是缓和了几分。
    “只是,重要的是,愿早日...再相会。”风灵的声音轻轻回荡着,手握着灵道宗的那块山门大阵的玉简注入玄力,那暗金色的玉简便明亮了起来,整个灵道宗山门也开始形成一层雾气,灵道峰峰顶很快便被浓厚的一层云雾所围绕。
    天要亮了,残夜已至,在灵道峰这片厚重的云雾之中落云晨站在落雨柔的身旁才能模糊的看见落雨柔的身影,而稍稍退到一边站在阵法外的风灵却看不到一点儿身影了。只能听见风灵那空灵般的声音穿过厚重的云雾缓缓而来:“灵儿,会一直等你回来的,一直,一直...”
    落雨柔的手掌握向了阵法中心的那团光芒,轻轻一握那那光芒便像破碎了一般四处散落到了血红色的阵法之中,阵法的血色更深。下一刻整个阵法便从边缘开始崩溃了,一点一点的消散,一点一点的像是被蚕食了一样。
    “闭眼,记住我的话,没有见到光明,在黑暗中无论如何都不要睁开眼,一旦睁眼以你的修为道境注定肉体神识要永远沉沦在黑暗之中,无边无际的游荡。”
    落雨柔深沉的话语让落云晨赶忙闭上了双眼丝毫也不敢睁开,这么可怕的黑暗他可看都不想看一眼,机智的云晨公子心里已经发誓不见光明,永不睁眼!
    随着脚下阵法崩溃的越来越快,落云晨也愈发的紧张,好在落雨柔强大的气息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身边才觉得好一些,那种心中的寒冷渐渐升起,越发清晰,眼前的黑暗也越来越深。
    阵法在落云晨与落雨柔的脚下崩溃后两人的身影随着迸发而出的红色光芒一同消散,一阵耀眼的红色光芒由阵法中心以肉眼难以看见的速度迅速扩散,好在有灵道峰山门大阵厚重的雾气遮掩很快便消散了。
    整个灵道宗只有那些早起的弟子和还未入睡的修道者们注意到了突然开启了的山门大阵,灵道宗的山门大阵是灵道宗最依仗的存在,是护卫灵道宗的根本所在。突然开启的山门大阵自然引发了恐慌,好在有守护山门长老非常及时的出现安定住了众人紧张的气氛。
    而无人能够注意到的是,在灵道宗内不起眼的一间屋室内,一位正在画卷空白的纸上书写着的一位老者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情,这种震惊连他自己都记不得了是有多少年不曾有过了。
    云雾渐渐散去,灵道宗内喧嚣的声音也略微缓和了不少,灵道峰也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秀丽。
    那老者执笔的手停下了,偌大的画卷上只有一个字,赫然写着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