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珵拉过钟澜小手,凑到唇边,亲了亲,“以后再也不跟你开这种玩笑了,好不好?”
    “去上朝吧,别误了时辰。”钟澜奉上一个香吻,看着自己的唇脂印在谢珵脸颊,吃吃笑了起来。
    谢珵见她乐了,自己也活了过来,用自己印有唇脂的脸颊去蹭她的,钟澜笑着躲,却没躲过,唇脂涂了两人一脸。
    钟澜举起手帕,仔细地为他擦拭干净,谢珵捏捏钟澜鼻尖,“我去上朝了。”
    “嗯。”
    钟澜送走谢珵回来后,灿烂的一张脸,瞬间变成冰霜,她同槿晏闹别扭,那叫撒娇,增进夫妻感情,可这不代表,可以让婢女从她嘴里叼肉吃。
    墨梅双手肿的像个馒头,和其他五个婢女战战兢兢的等候处置,钟澜小手一点,“你,是叫墨兰吧?和她一起跪着。”
    墨兰眼前一暗,差点昏倒在地,还是白妪驾着墨兰到了墨梅旁。
    “就你们两个这点道行,也敢在我眼皮子底下蹦跶,真不知道是该说你们精,还是说你们蠢,我近些日子比较忙,也就没空管你们,你们倒是心大的想上天了。”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墨兰不住的磕头,血糊了一脸。
    姚神医中气十足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徒儿,你收拾好了没有,我们该去给太子妃施针了,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肯给你练手扎针的,你还不快着些。”
    钟澜一哽,刚刚升起达到顶峰的气势,呼一下就吹散了,冲天翻了个白眼,对白妪道:“她们两个你直接送到母亲那,这是母亲给的婢女,自然由母亲处置。”
    说完对白妪使个眼色,白妪心领神会,不就是敲打敲打这些小丫头,她熟能生巧。
    钟澜提起裙摆走了出去,跟随姚神医去看望太子妃,太子妃近些日子气色好了不少,钟澜旁敲侧击之下,才问清楚太子妃到底是因何挨打。
    原是太子看上了即将要嫁给王情之的裴瑜儿,想要将裴瑜儿娶进来当侧妃,也不只这裴瑜儿是不是见王情之失势,转头攀上了太子。
    总之太子为了娶她,特意来见被囚困的太子妃,让太子妃给他想办法,纳了裴瑜儿,抢臣子女人,还是满洛阳都知道和王情之有染的女人,太子妃哪里肯。
    只是说了一句她安排不来,太子就来了火气,怒骂她对自己没帮助,纳个妾都纳不来,娶谁都比娶她对他登位有帮助,越说越生气,直接拽着太子妃的头发将她从床榻上拽了下来,拳打脚踢。
    太子妃本就有陈伤在身,又怀了身孕,哪里经得起他打,直接被他打得昏迷了,也就有了太子派人请姚神医和钟澜的一幕。
    形容憔悴的美妇人轻轻抚着肚子,靠在软枕上,“他这般残暴不仁,哪里配得上那个位置。”
    ☆、第63章 063
    钟府西小院, 这是给借住的贾越成一家住的院子, 此时满院的花早已凋零, 说不出的寂寥。
    “母亲,你说我兄长这次能不能成功留在洛阳?若是能留在这, 我简直做梦也能笑醒。”
    贾越成的阿妹贾蓉一身湖绿色的宽袖长袍,头上梳着妇人髻,金钗插的满满当当, 随着她说话不住颤动。
    贾杜氏爱不释手地摸着身下的软塌,感叹一个软塌都要用黄花梨木,这钟府可真是财大气粗, 哪里是清屏郡能比的。
    她那个儿媳还自诩世家出身,可现在在她看来,跟钟家那是完全没的比。
    此时听见女儿的话,眼睛一瞪, “你嫂子跟钟柳氏是表姊妹, 那我们大郎可就是钟平的表妹夫, 他还能不替我们大郎美言几句?”
    贾蓉撇嘴, “又不是亲姊妹, 那钟平还不是想不帮就不帮。”
    “啊!这可怎么办,你长兄当了那么多年太守, 这要是官职未动,我们灰溜溜回去, 还不让人笑掉大牙。”贾杜氏激动来, 连软塌也顾不上了。
    “要我说, 若不是嫂子没用,跟钟柳氏不是亲姊妹,我哥早就到洛阳来当官了,我看为今之计,就是同钟平扯上关系。”
    贾蓉一直不喜欢贾褚氏,在贾褚氏身边,她就像是给她端茶递水的婢女,嫉妒一日一日的疯长,在她夫主死后,她守寡回了娘家,就开始时不时地挑贾褚氏毛病。
    果然,贾杜氏也跟着骂起贾褚氏,“这个肚子里始终没货的玩意,一直拖累大郎!阿蓉你说,要怎么才能同钟平扯上关系?”
    贾蓉也不是没动过给钟平做妾的心思,可看见保养得道,似是比她还年轻的钟柳氏,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过,“母亲知道他们钟家有个庶出的三女儿吧?长得我见优伶,至今还未有婚约。”
    “你说,让那钟三娘给大郎做妾?使不得,他们钟家可不能同意。”贾杜氏赶忙摆手,这个主意可不行,像他们钟家这样的人家,怎么能让女儿做妾,而且这不乱了辈分。
    贾蓉坏笑,“谁说要做妾了,我们娶她当妻,她不过就是一个庶出,嫁给太守,那可是她三生修来的福分。
    等兄长成为钟平女婿,他还能置之不理?何况女儿早已打探清楚,这家的二女儿嫁给了当朝谢相,母亲您想想,若是谢相开口,他们怎么会不安排兄长留在洛阳。”
    贾杜氏还是有些不放心,“可这辈分相差太多了些,这钟三娘可是要管大郎唤表姨夫的。”
    贾蓉脸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辈分这个东西,还不是我们说有,他就有,我们说没有他就没有。”
    “你的意思?”
    “嫂子嫁入我们家都有十年了,至今还未诞下麟儿,”贾蓉拿手帕轻轻压了压唇角,“我看,也该嫂子给新人腾地方了。”
    贾褚氏至今没有孩儿是贾杜氏对她最不满意的地方,这个在清屏郡身份高贵的媳妇,整日对她低眉顺眼,她平时还是很受用的,可这贾家就大郎一个男子,倘若没有嫡子……
    “兄长的仕途那才是最重要的,这钟澜可时常出入太子府为太子妃治病。”
    “那就照你说的办,今晚我就同大郎商量。”
    贾蓉一张脸笑出花来,还欲说上几句,门外婢女传话,该用膳了。
    母女两人携拌同行,贾蓉自己嘀咕,“这个嫂子,打从进了钟府,就黏在了钟柳氏身边,都忘了身为媳妇应该孝顺娘亲。”
    贾杜氏听后,心里一想可不是这么回事,太不将自己当回事了。
    此时的贾褚氏正同钟老夫人和钟柳氏聊天,三句话不离她夫主在洛阳的仕途。
    “他们男人的事,我们女人就不要掺和了,我们只要为他们看好这个家就是。”钟柳氏不接贾褚氏的话。
    贾褚氏淡淡笑了一下,心里却为夫主担忧起来,看起来,钟家并没有帮衬的心思,自己回去还是修书一封,让兄长和父亲想想办法才是。
    钟老夫人抬抬眼,暗自叹息,这贾褚氏不过二十□□的年纪,却如同三十多的妇人,可见平日里日子不好过。
    都是一家人,他们倒不是有意不相帮,只是如今朝局正乱,他们也不敢轻易出手。
    门外传来婢女的通传声,贾杜氏阴沉着一张脸,进来后也不管钟老夫人和钟柳氏还在,先给了贾褚氏一个眼刀。
    贾褚氏无辜地站起身为贾杜氏行礼,贾杜氏就像没有看见一般,自顾自的同贾蓉跪坐后,与钟老夫人和钟柳氏闲聊。
    钟柳氏放下茶杯,扫过显而易见心情愉悦的贾蓉,见贾褚氏还在半蹲着,额头都冒了汗,说道:“表妹快别站着了,你身子虚,快快坐下,想来老夫人是与母亲聊得太忘我了。”
    这是她的表妹,他们一家都是靠着表妹才能入钟府小住,可他们竟然当着自己的面,给表妹气受,钟柳氏心里冷哼。
    贾杜氏脸色不好,觉得钟柳氏这是撅了她的面子,她自己的媳妇,让她站一会能怎的,只能开恩道:“坐下吧。”
    贾褚氏被当着钟柳氏的面,受了苛待,心里也不好受起来,身后婢女白芷赶忙将她扶起。
    她们以为贾杜氏不知在哪受了气,当着她们的面给贾褚氏没脸就够了,谁知吃饭时,她们竟要贾褚氏候在一旁伺候。
    这回连钟老夫人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当婆婆的让媳妇伺候这没有什么,有些规矩大的人家,至今都还会沿用。
    可她没见过,当媳妇的连小姑子也要一起伺候的。
    贾蓉还对着钟老夫人和钟柳氏露出一个堪得上腼腆的笑容,一个半老徐娘偏要装未出阁少女的粉嫩,“我们家规矩大些,平日里也都是如此用饭的。”
    一顿饭吃完,贾褚氏连一口水都来不及喝,就被贾杜氏叫回了西小院。
    钟老夫人同钟柳氏都没动几筷子,等府里婢女来禀,贾杜氏回去后便狠狠责骂了贾褚氏,嫌她整日里围着表姊转,不回来伺候她。
    钟柳氏一口茶梗在了嗓子眼,她表妹围着她转,无外乎是想让夫主留在洛阳,他们一家当年堪比寒门,家境清贫。
    表妹低嫁家里不知帮衬多少,就想着让他们对表妹好些,连贾越成的太守之位都是褚家在背后运作的,可如今看来,他们可并没有把表妹当回事。
    这还是在钟府,当着她的面,在家中不知如何磋磨表妹。
    “母亲,表妹未进食,媳妇担忧表妹,便先过去看望一番。”
    钟老夫人叹了口道:“你带几个菜过去,好生开解她,莫要钻了牛角尖。”
    “诺,媳妇告退。”
    “去吧。”钟老夫人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期望,贾褚氏的遭遇若能唤醒她媳妇的石心,那可就太好了。
    钟柳氏到的时候,贾褚氏正低头抹泪,身边婢女急的不住开解她。
    “夫人,您现在可不能落泪,不能伤心。”
    贾褚氏见钟柳氏来了,擦了泪,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又不是新婚少妇,偷偷哭泣竟被表姊看见。
    “她们一直都这般待你?你怎的不同你父亲和兄长言明,你父亲一出面,什么解决不了?”
    钟柳氏一边说,一边示意婢女摆上饭菜,“何苦自己躲在这里哭泣。”
    贾褚氏身边婢女可是想找一位为她家夫人出头,急着说:“还不是嫌弃我们夫人到现在都没能生出嫡子,可这哪能怪我们夫人,当年怀了一个,硬生生让她可磨没了,还落了一身病。”
    “白芷!”
    “夫人,您得让我说,您在这贾府过的什么日子,您是夫人,不是婢女,怎么能什么都使唤您。还有那个贾蓉,她一个靠着娘家吃饭的寡妇,凭什么也来对您呼来喝去的。”
    钟柳氏冷了一张脸,“他们事事靠你,用着你的嫁妆,靠着你的父兄,竟还敢如此对你,生不出嫡子,不是还有庶子,都是他的孩儿,养一个在你身下就是!那个贾越成就看着他母亲磋磨你?”
    贾褚氏苦笑,“那是他的母亲,含辛茹苦吃了大罪将他养成人的母亲,他如何能说得,况且他对我也是极好的……”说完,贾褚氏将手放在肚子上,轻轻摸了摸。
    贾褚氏口中的贾越成,正在谢府拜见谢相。今日早朝散的早,贾越成又同谢珵有些姻亲关系,谢珵索性便带他回了府。
    从太子府回来的钟澜,听闻贾越成来了,端起甜汤,打算亲自去送,顺便看看这贾越成是何许人也。
    谢珵同贾越成交谈,见他谈吐不俗,相貌英俊,倒真生了帮他一把,将他留在洛阳的心思。
    可转而一想四郎对他们家印象不好,肯定事出有因,便咬死了风花雪月,不松口。
    钟澜端来甜汤,“槿晏,表姨夫,我为你们带来了甜汤,不会怪我打扰了罢?”
    “怎会怪你,”谢珵拉过钟澜在身边坐下,“这位就是你一直念叨的表姨夫,表姨夫,这就是内人。”
    钟澜和贾越成互相见礼,随后谢珵邀请贾越成一起品尝甜汤,钟澜乖巧的坐在谢珵身边服侍他。
    三人甜汤还未喝一半,就听谢宁皮笑肉不笑的禀告,“夫人,您表姨夫的母亲摔断了腿,非要让您过去给她看呢!”
    ☆、第64章 064
    谢珵不轻不重地将甜汤放在案几上, “哦本相都不知自家内人杏林之术如此了得,竟可给人看病了。”
    贾越成觉得自己如同逆流而上的鱼,不断挣扎,可四面八方皆是水。
    听谢珵用上了“本相”,知晓他这是生气了,也是, 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子会抛头露面给他人看病,何况她学医是为了谢相。
    可心中却担忧年迈老母,也不知母亲到底伤的如何, 谢钟氏可是神医弟子, 她不能治, 神医总能治。
    当下对着谢珵一跪,头触底, “谢相, 臣恳求您, 让夫人去府上看一眼臣的母亲。”
    钟澜本以为槿晏那般说, 这人会脸红无措, 向他们道歉, 毕竟自家母亲无礼在先,张口就非要她去, 谁知他竟还会求槿晏让她去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