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停在了楼下，秦绒绒仿佛有感应似的慢慢张开了眼睛，睫毛还有一点湿润。
    “下车。”方知之声音很轻。
    秦绒绒撅着嘴巴半天没动。眼看方知之半点继续说话的意思，前面的秦深也没有过来抱自己的意思，他这才低头默默拉了拉睡皱的衣服，背好小书包，自己艰难拉开车门下去了。
    下去以后小朋友倒也没跑不见人，他就站在车边的树下踢踢石头，玩玩书包带子，安安静静等爹地和爸爸。
    方知之嗓子很痛，脑袋也因为早晨吹了冷风痛得要命。眼神温柔地看着阳光下春风中竖起软毛的儿子，方知之有些迷惑：“秦深。”
    “嗯？”秦深走过来搂住他，替他拍了拍背。方知之重感冒了，夜里咳嗽撕心裂肺特别难受。
    “刚一路上我竟然有了一个特别荒谬的念头。”
    秦深手一顿：“什么念头？”
    “绒绒果然是个男孩子啊。”
    秦深表情一征，很快反应过来方知之的意思。他唇角扬起，又把手放下轻轻地抚着人，轻声道：“难道你过去不是这么认为的？”
    “绒绒一直都很喜欢哭，过去我甚至产生过错觉，总觉得这简直就是个娇滴滴的小软甜。”方知之摇了摇头，“后来我想可能是因为早期的家庭教育造成的，后来我就有意识地引导他要做一个坚毅勇敢的男子汉。”
    秦深挑了挑眉：“你倒是没跟我交流过。”
    方知之笑了笑：“因为这个想法很快就消失了。我后来觉得心思细腻敏感的男孩子未尝不好，虽然以后容易受伤但也更能感受到爱。”
    “是。所以我一直和你说他很像你。”秦深低头准备亲方知之。
    方知之推开他：“感冒别闹。”
    秦深笑着把吻的位置换到额头。
    “当高老师通知说秦续在学校打架了，我简直不敢置信，也是那时候才有了切切实实的‘绒绒是个男孩子’的感觉。”
    秦深没忍住哈哈哈大笑。
    秦绒绒超级不开心，书包带子都被玩得线散开了。他这个位置听不见爸爸们的交流，鉴于自己犯了错他也不敢跑过去。
    突然听到爸爸的笑声，他迅速扭头偷偷看爸爸表情，结果遭到了爸爸的无情变脸。
    好委屈，好无助，好弱小。
    想哭。
    秦绒绒吸了吸鼻子，心里想他是一级勇士必须忍住。
    “感觉你也不是很生气。绒绒一个人呆在那里可怜兮兮一小只，所以你为什么还不过去抱抱他？”秦深饶有兴趣地问方知之。
    方知之瞥了他一眼：“不如你先去？”
    秦深神色一松，表情很是放松：“那不可以。在他没有说出打架原因之前，我不能无所谓或是轻易表示出原谅的意思。”
    “默契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
    夫夫俩在楼下唠了一会儿，放着他们可爱又可怜的小幼苗在紫外线里杀了十来分钟菌，终于一家三口上了楼。
    昨天录制节目中途，秦深接到了儿子班主任的来电。对方以一副痛心疾首的沉重语气通知了夫夫俩，秦续小朋友竟然在学校跟同学打架了，而且还是超级激烈那种。
    班主任忙着跟那边家长交流，好不容易平息了那头的怒火后才得空联系这头。
    秦绒绒嘴巴还是撅着，书包已经丢到房间去了。他正趴在客厅的茶几上假装认真写作业，其实完全在鬼画符。
    方知之接了杯水走过来瞄了一眼儿子的数学练习卷。卷子标题边两个小人打得挺精彩，他走神思考了下难道绘画天赋也是会遗传的？
    “绒绒，爸爸给你报的武术班感觉怎么样？”
    秦绒绒笔一停，没说话。
    “爹地一直没空去看你练习，不过现在看来学得不错。”
    方知之放下杯子坐到儿子边上，抽掉他的笔，一下严肃了表情：“所以学习武术是为了让你更好地打同学吗？”
    秦绒绒那天一对三，毫发无伤还把人反撂倒了。
    “他们才不是我同学。”秦绒绒小声嘟囔了一句。
    方知之听到后皱了皱眉：“高老师昨天和今天都问了你打架原因你都没有说，所以绒绒打算什么时候告诉爹地和爸爸？”
    说来也是迷醉，关于打架这事儿这四个孩子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有的要么是年纪实在太小表述不清，有的是跟秦绒绒一样不肯说，总之到现在还是个迷。
    他们几个家长稍微理解了一下，总归是孩子间发生了口角。但是什么样的口角才能让秦绒绒这么乖的孩子动手，夫夫俩是真的好奇。
    从内心深处来说，他俩是不相信自己孩子会是主动犯错的。
    可早上在班主任面前，秦绒绒挺胸抬头特别大声来了一句：“就是我先动手的。”
    秦深端了一盘芒果走了出来，他坐在秦绒绒另一边，摸了摸儿子的头：“你说完就可以吃最喜欢的大芒果，爹地刚给你买的。”
    不知道哪句话戳到了小朋友柔软的内心，他一下子就一包眼泪落了下来，特别特别伤心。方知之吓了一大跳，之前在学校被班主任批评和那几个家长联合批评的时候，秦绒绒都没什么事，结果这会儿眼泪跟不要钱似的。
    本来孩子犯错了方知之还是生气的，但秦绒绒自从上小学以后就很少哭了，还是这种惊天动地的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