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页

作品:《小可怜了解一下

    林暮亭十分愕然地发现,他完全不知道董佳宁有什么朋友,或者跟什么人比较聊得来。
    同样的,董佳宁也不知道他的交际圈,更不知道他竟然跟林君绰已经确定了关系,甚至国外结婚的地步了。
    他跟他的生身母亲,每次的话题只有成绩,衣食住行,家里亲戚朋友。
    他以为很了解自己的妈妈,却不想事实上竟然生疏到了这个地步。
    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林暮亭的心脏,说不出来的恐惧笼罩了他,他抓住林君绰的裤子,“先生,待会让我自己上去吧……..就算我妈妈打我一顿,狠狠打我一顿也可以,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事……..”
    “你做错了什么?”林君绰目不斜视地注视着前方,嘴里吐出的字句句分明,“你是高中谈恋爱错了,还是没有告诉你妈妈你爸是同性恋错了,还是你也是一个同性恋错呢?因为她是你妈妈,所以她就可以拿你泄愤报仇,把对你爸爸的恨转移到你身上了吗?”
    这个时候让林暮亭单独面对董佳宁,想都不用想会是什么结局。
    失去理智,怒火冲天的董佳宁一定会把对丈夫,对亲人所有的怨恨愤怒全部发泄在自己唯一的儿子身上。
    连理由林君绰都想好了,都是林家欠了董佳宁,都是林家害了董佳宁,林暮亭是她生的养的,拿自己儿子泄愤怎么呢?
    华夏的父母永远都不会明白,更不会懂得一句话——孩子不是父母的私有财产,更不是父母的傀儡,不是父母可以肆意打骂的玩偶。
    “暮暮,我希望你能记住,哪怕是父母,也不能对你泄愤动手。”
    林君绰神情严肃,车前的玻璃倒映出男人阴沉的脸,“就算是你妈妈生了你,也不代表你欠了她。就算是你父亲给你提供了一颗精子,抚养你长大,也不代表你要包容他的一切,替他赎罪。”
    董佳宁对于同性恋的憎恶怨恨,来自于对自己爱慕二十年丈夫,此生此世都不可能消失。但林暮亭为什么需要替自己做了错事的父亲背负起这个罪过呢?
    父债子偿,凭什么呢?
    林铭诚在决定骗婚的时候,欺骗了董佳宁这二十多年的时候,林暮亭才刚刚出生,才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在骗婚董佳宁这件事上,他不仅不是一个凶手,反倒是一个受害者。
    任何人喜欢异性或者同性并没有错,但如果借此为理由,去伤害践踏其他人,就是错了。
    “可她是我妈妈啊!”
    林暮亭不假思索地反驳,脱口而出,“我在她子宫里待了十个月,她把我养大,她就算是打我…….只要她原谅我,打我一顿也没关系的…….”
    林君绰明白,他并不是林暮亭,对董佳宁没有那么深的感情跟愧疚,一时间恐怕也是没办法说服林暮亭。
    在林君绰的眼里,哪怕是父母,也没有资格把自己的孩子任意打骂。把孩子打一顿,往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倒是对孩子会造成恶劣的伤害。
    他只能在心里叹气,而后暂时把这些道理往后拖,“暮暮,答应我,待会我们一起上去跟你妈妈解释。你妈妈知道了你爸爸是同性恋的事,这件事绝不可能就这么轻轻放下。哪怕是你被你妈妈狠狠打一顿,估计也没有半点用,明白吗?”
    按照林君绰的估计,董佳宁此时知道了林铭诚是同性恋的事,更是知道了林暮亭跟他的事,情绪肯定非常激动。他带着林暮亭先去解释,并且提供董佳宁跟林铭诚离婚的一些帮助,是有必要的。
    别的不说,替董佳宁在京城找一个其他的工作,先从那个家搬出来,对于林君绰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他同情董佳宁,看在董佳宁是暮暮母亲的份上,还是愿意做一些事情的。
    华国有超过千万人数的同妻,他见到了,能帮一个,也就是一个吧。
    林暮亭眼眶发红,紧紧咬着嘴唇,一下都不愿意放开林君绰,轻轻点了点头,“嗯。”
    一路上董佳宁的手机都打不通,林君绰只能让林楠想办法把董佳宁坐的出租车定位出来。好在结果显示,这两出租车果然是朝着林暮亭家的方向去的。
    林君绰再紧赶慢赶,也赶不过京城的早高峰,在出租车从林暮亭家开走后十几快二十分钟才赶到。
    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林暮亭根本来不及等林君绰一起下车,直接把安全带给松了,拿感应卡开了小区大门,一骨碌朝着自己家冲了过去。
    到他家需要穿过一个小公园,过了小公园就是一个小亭子,再转过两个单元,走到尽头就是他家了。
    黄色的迎春花一丛一丛地开得绚烂而热闹,旁边的四季桂郁郁葱葱,高大的梧桐树仍就笔挺地矗立在楼房前。
    阴沉了好几天的天,终于飘下了鹅毛一般的雪花。
    凌冽的寒风肆虐,从建筑物之间穿过,呼呼作响。
    一堆人围在一座单元楼前指指点点,不断有人从楼上的阳台上出来看热闹,远处还有人跑着来人群聚集地。
    华夏人总是爱看热闹的。
    可这个热闹发生在自己家的单元楼前面,浓厚的不安跟恐惧越来越重,林暮亭踉跄了两步,突然拼了命一样冲了过去,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一切都会好好的。
    一切都会好的!
    可等他粗鲁地将围观的人拨开,闯到了圈子的最里面,却是看到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