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慕南将大氅正好,又绕到他前面去替他系带子。在这个过程中,萧清帷没有抗拒也没有说话。江慕南系好了,又不放手,依旧抵在他颈肩处。
    不知过了多久,江慕南收回了手,途中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让那指头从萧清帷的下巴处滑过。萧清帷因此瑟缩一下。
    江慕南顿了顿,抬眸看着他,道:“天气寒冷,出门怎么不披件大氅?”
    “方才出来时太急,忘了。”萧清帷说罢顿了顿,又道了声谢。
    江慕南闻言笑了笑,说:“你是我的主子,这是应该的。”
    哪有对主子那样的?这事儿放在别家是要被打死的。萧清帷心里嘀咕,嘴上却道:“陛下登基,我如今已经不再是太子,国事政事多由翁相和四皇弟操劳,府中诸事清闲,往后你也不必忧心我府中事,专心操劳礼部诸事吧。之前西周府一事,许多外官都被废黜,陛下登基后必会有所牵动,这是个好机会,你要抓住。”
    “我若出京,你怎么想?往后几年难得相见,殿下,你会不舍么?”江慕南紧紧地盯住他,眼也不眨,一瞬间都不敢错过。
    萧清帷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倒是……当然,当然会不舍,身边的人去了远处,很久才能见一面,他当然不舍。但问这个问题的人是江慕南,他不敢说“会”,平静道:“不会的,你这么年轻,又有才干,正是该大展拳脚,为国效力的时候。你若政绩卓著,我也会为你高兴。”
    “……骗子。”江慕南低喃,“你撒谎了。不是跟你说过么,撒谎的时候要记得遮掩,你撒谎时就会眨眼。”
    萧清帷仓皇地闭了闭眼,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紧张,只得又把眼睛睁开了。心也跟着紧张地跳动起来,这一方小路实在太安静了,风声能听清,风声吹动花草的声音能听清,那他七上八下的心跳声呢,江慕南能听清么?
    他有些害怕,又很紧张,他意识到必须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才能将局势扭转过来,至少不能一直处于毫无抵抗的弱势。
    可江慕南不给他机会。
    江慕南向前又近了一步,与他脚尖相抵。他看着故作平静的萧清帷,“你知道么?上次你同我生气,我曾经愧疚后悔过,因为我不该在你没有同意的情况下亲你,那是轻薄无礼,是对你不敬。可是后来我又想,幸好我没有打败冲动,不然我怎么能看见破绽?我问你想不想处置我,你没说话,只打了我一拳,这是出气不是惩罚。我问你可是厌恶我的触碰,你说是,然后眨眼了,你——”
    “我没有撒谎,我是太生气了!”萧清帷猛地打断他。
    江慕南笑了一声,步步紧逼,“是么?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你摆出这幅恼怒的模样做什么?因为我提起了曾经让你不悦的事情,还是因为我拆穿了你,你恼羞成怒了?”
    “放肆!”萧清帷推开他,厉声道,“江慕南,你现在是恃宠生娇!我并非不敢处置你,你休要——”
    “行了。”江慕南说,“别色厉内荏了,也别再用那些不好听的话激我,我不想再欺负你,我们好好说话,成吗?”
    “明明是你先挑衅……”萧清帷顿住,暗生委屈,连眉毛也微微蹙紧,他遮掩般地拢了拢大氅,“说什么?”
    江慕南道:“我已经向父亲禀明了一切,我并非存心戏弄,我是认真的。”
    “什么意思?”萧清帷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疯了?”
    “我没疯。”江慕南十分平静,“我就是喜欢你,不怕被父亲知道,不怕被任何人知道。”
    萧清帷怔怔地看着他,在那样认真又平静的注视下哑了喉咙。他咳了一声,觉得喉咙发痒,发热。
    江慕南靠近他,语气温柔,“你可以一次一次的拒绝我,这是你的权利,但是殿下,求你看清也听清,我绝非一时贪玩好奇,我对你有一百个认真。”
    “……”萧清帷近乎狼狈地闪躲他的注视,低声道,“郡王罚你了么?”
    江慕南道:“父亲很生气,动了家法,但是他松口了,说只要殿下同意,他别无二话。”
    “家法?”萧清帷见过江家的家法,那棍子有成年男子手臂粗细,何况郡王沙场征伐,气力远比普通人更大。他盯着江慕南的肩膀,嘴唇嗫嚅,其实就三个字,却什么都问不出口。
    江慕南却好似看懂了,他笑了笑,露出一排白牙,“不疼。”
    “谁管你疼不疼!”萧清帷恼怒道,“似你这般浪子行径,打死都是应该的。”
    “殿下仁心,自然不会如此冷酷无情。”江慕南拿捏着分寸,俯首唤他,“殿下。”
    萧清帷不自在地躲避这温柔,看也不看他,“唤我作甚?”
    江慕南非要与他对视,“四下无人,殿下让我亲一亲,好不好?”
    “不好。”萧清帷说罢想起他曾经的的光辉事迹,立马警告道,“你若敢乱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如何不客气?”江慕南笑着道,“殿下,你得说出来,才能把我吓唬住。”
    萧清帷咬了咬牙,“你若还敢乱来,明日我便上奏,求娶南楚公——”
    萧清帷陡然瞪大眼睛,他在惊慌中被江慕南挑开了唇关,在寂静寒冷的冬夜,被酒香冲晕了脑子,江慕南正在亲吻他,以不温柔的力道。
    江慕南勾住他的腰,两人顿时贴得更近。寒冷的风在这一刻失去了作用,萧清帷晕乎着,觉得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