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您是……”
    罗兰努力辨认。
    那位先生就站在那里,手腕略动,立即将伞面向上抬了抬,露出自己那张被南方阳光晒成古铜色的脸。
    罗兰站在那里。
    一时竟没能发出声音。
    马奇家客厅温暖的光线将他的面孔照亮了一两分。
    可事实上,他本人就像是午夜的太阳,他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令人们惊骇地站在原地,呆呆地望着门外的这个形象——高大的身躯,英俊的面庞,他一笑就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齿,而他的笑容,却又如此富有魅力……
    他似乎担心罗兰没能认出她来,因此果断地向后松手,手中的长柄伞立即被他向后扔出,他整个人立即被罩在细细密密的秋雨里。
    “我最亲爱的罗兰小姐,”
    这男人向罗兰施了一礼。
    这个称呼令整间屋子的人都惊呆了。
    只有贝思立即流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似乎想起了某名笔友。
    而其他人都需要想一想,才能想起,“罗兰”正是乔·马奇的笔名。
    “你不会是想要告诉我,你是全世界最狠心的姑娘吧。”
    男人坦然地向罗兰伸出双手
    。
    此刻站在他身边的马奇先生嘴唇略动,想说什么,却到底没有阻拦,反而悄悄地给罗兰让开了一个位置。
    罗兰垂首,忽然有点想笑。
    她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双眼微湿,知道自己这么久以来,所经历的那些孤独……等待是有价值的,一切都不枉了。
    她高高提起裙裾,以至于马奇家的亲友们都能看清她那双穿了多时的旧皮鞋。她再不犹豫了,越奔越快,奔向门外的那人,直接冲进那人的怀里去。
    她知道他能接得住她。
    果然他能,他伸出那一对强有力的手臂,抱住她的腰,顺势就带着她转了两个圈子。
    而她的双臂用力抱住了他的脖颈,好让自己能够紧紧地贴近他的面庞。
    “瑞德——”
    这是真的——
    是真的瑞德。
    这个既驱逐了“竹马”也没有“天降”的位面,给她从天而降了一个爱人。
    第226章 、小妇人位面24
    罗兰一来精神,马上变得调皮起来。
    她坐在白瑞德身边,要他讲一讲他“南方的亲戚”们。
    “我听说,那位‘郝思嘉’小姐去了新奥尔良?”
    瑞德瞪了她一眼,板着脸,假装在生她的气,半天才抛回给她一句:“那位女士现在还在亚特兰大。”
    罗兰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她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小妇人位面”和“飘位面”因为时代背景相通,所以其实是在地理上可以相互连通的两个位面。
    瑞德在这个位面里恐怕会遇上其他选手饰演的“郝思嘉”,而他早已经不再是原来的那个白瑞德,只肯和“飘位面”里的选手和人物们虚与委蛇一番。
    但是他是怎么找到北方来的呢?
    她一对亮晶晶的眼睛始终盯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仔细地看他漂亮的脸庞轮廓,直到他竟然被她看得微微有点害羞了。
    瑞德当即从怀中掏出了一叠信件。
    罗兰看见了那些信件的封皮上竟然都是自己的笔迹,呆了一秒钟,才恍然大悟般地问:“芒罗老爷爷?”
    被人称作“老爷爷”的瑞德当即黑了脸。
    但这一切终于令真相大白了:瑞德之所以能发现罗兰的行踪,还要多亏她在刊物上用“罗兰”这个笔名发的文章。
    于是瑞德讲给罗兰听他的故事。
    他无意中发现:竟然有人使用“罗兰”这个熟悉的名字,在刊物上发表小说。
    刚开始时他半信半疑,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却悄悄地把这家在亚特兰大的所有刊物都买下来了。
    他仔细研究了一番,觉得虽然“写作”这件事和罗兰以前的风格不大相像,但是在刊物上刊登的,确实是一个关于“种田”的故事。
    一切都指向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他立即写信到那家刊物的编辑部打听,笔名为罗兰的这一位,是不是一位年轻的女士,她
    的真实姓名和地址究竟是在哪里。
    谁知这封情急之下寄出的信件受到了冷遇,晓得要维持作者“神秘感”的编辑部很礼貌地婉拒了他的询问。
    瑞德马上醒悟过来:他这确实是唐突了。
    哪怕他假扮成为一个读者,想要问作者一些问题,编辑部都不会就这样将他拒之门外。
    正打算这么干的时候,坏消息传来,这家期刊经营不善,倒闭了。
    瑞德甚至亲自赶去了编辑部的办公地点,那里却人去楼空。
    唯一的线索就这样断了——但是却给了瑞德一个方向:他的爱人现在和他在同一个时空,住在美国北方的某个地方。
    这时瑞德已经完全不再想着“飘位面”里的爱恨情仇。遇见罗兰之后,他不可能还能接受其他的“郝思嘉”。
    “飘位面”似乎却已经默许了他的做法,任由他提取了战时在南方积攒的所有财富,抛下亚特兰大的一切,前往北方。
    然而要命的是,瑞德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飘位面”的边界,进入了另外一个名著位面。他却并不知道自己究竟进入了什么位面。
    他要找一个女孩,既不知道这个女孩叫什么、姓什么,多大年纪,长什么样……这就如同在茫茫大海中捞针一样,毫无头绪,希望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