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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她活不过二十》 没想到下一刻,唐池雨突然勒马回头,朝她招了招手。司涟的笑容立刻变得柔软起来,她轻轻往下掠去,落到唐池雨马后。
无名!你、你没事吧?真是太好了!唐池雨看见毫发无损的无名,一时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大哥和宇文哥是从蛮人手里将你救出来的?他们没,没对你怎么样吧?
白色的热气呵洒而出,消散在冷风中。
唐池雨骑着的那匹马儿也随着她无意识拉动缰绳的动作,上下跳跃了几下,可见此时她有多开心。
挚友重逢,便是如此。
司涟感觉到唐池雨握着自己手掌的力度不受控制地加大了一些,柔和地轻轻在她手心挠了挠,亦是转头向无名露出一个笑:无名姑娘,好久不见。
无名看看眼前的挚友,再看看跟在后面的大师父,心头又一次涌上暖意。
快两个月过去,箭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无名策马与唐池雨二人并肩而行,轻声解释道,不过我不是从蛮人那儿回来是,是从楼兰那边。
楼兰?
对,这就说来话长了无名掠去二师父的故事,将她这些天的经历全部讲给了唐池雨听。
三人一边说一边下马,走上城墙,坐在空无一人的城楼顶上吹着风。终于说完后,无名伸出一只拳头,与唐池雨重重碰了一下。
小七,我还要尽快赶往长京救南月出来,就不在渭北多留了。无名压低声音,认真道,大师父他也要回京,这些天你一人在渭北,辛苦了。渭北战乱彻底结束后,无论秦王和唐炙怎样说,你都不要再将军权交出去。
唐池雨舔舔唇:我们这是反了?
无名点头。
唐池雨亦是郑重点头。
在枫城时,两人说过同样的话,但那时不过是玩笑罢了。但现在她们心中清楚,这决不再是个简简单单的玩笑。
以前唐池雨明面上是唐炙的人,但从死士秋分对无名出手的那一刻开始,她们与唐炙就彻底站在了对立面上。不论接下来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是太子,还是唐正则,她们都不得不反。
唐池雨又从怀中掏出一本古朴书籍,正是无名在燕北给她的那本《山河图》。
我还没来得及将书给他。
一个月前唐正则只在渭北呆了三天,期间大半时间都在为无名失踪、南月被带回京城的事儿四处奔波,唐池雨也满是心忧,一时便忘了《山河图》的事儿。
无名点头,接过书籍跃下城楼。大师父正站在城墙边看荒漠风光,眸中情绪很淡,神色难辨。
好了?大师父侧头看向无名,我们走吧?
无名将《山河图》递给他:喏,小七送你的礼物。
这是大师父下意识伸出手,看清封皮上的字后,手指倏地僵硬起来。
无名适时地松开手,书籍往地上落去,却又被大师父本能地捞起来牢牢握在手中。
绘尽大秦万里江山的山河图唔,我们从燕北邪|教那儿缴获的,你不要的话就自个儿去还给小七吧。无名说完快步走下城墙,骑上马走在前边。
大师父拿着《山河图》看了许久,终是没有回去找唐池雨,而是将它揣进怀里。
城楼上,唐池雨和司涟目送二人越走越远。
无名和大师父一路走山道,避开各大关隘和城镇,一路风餐露宿,直奔长京而去。
然而不走官道,就意味着必然会经过那些被朝廷所忽视的山林原野。路上遇见山匪打劫都算好的了,雪灾、旱灾,部分气温转暖处越冬虫害四起,树木凋敝,灾民满地。
其实往年大秦国内□□也不少,但今年正巧撞上渭北战乱,唐炙的手段又比不上秦王,才导致朝廷顾不上的地方越来越多,吃不上饭的流民也越来越多。
照这样下去,就算大师父没有那心思,大秦也会至内而外彻底坏掉。
两月前大师父和二师父去渭北,走的尽是些无人的荒地,远远看见人都是能避则避,以免遇见唐炙的耳目。可回来这一路,除了避开关隘城镇,他们却没有避过别的什么人,一路下来,大师父将北境乱象尽收眼底。
几天过后,大师父越来越沉默,眼底的情绪也越来越深沉。无名知道,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或者说,其实从接下山河图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出了选择。
现在差的只是一个契机。
两人离开大千山后,沿着河北道向西南而行,第五日,那个契机终于到了。
他们在山里遇见一队灾民。
河北道上飘着雪,大片田野山川被白雪覆盖,但与渭北相比,这儿的气候温柔太多,无名和大师父早已换下毛绒皮衣,穿上便于活动的轻便衣衫。
然而对于穿不暖吃不饱的灾民而言,这样大雪飘飞的气候却如同噩梦。
五个灾民哆嗦地在山间缓慢前行,嘴唇被冻得乌黑,眼神也是涣散的。走在最后的那人背着竹兜,里边装了只瘦弱的兔子。
山里匪徒多得很,他们都是代代种田的农民,若不是秋天发了蝗灾,粮食颗粒无收,他们也不至于冒死到山间打猎。今年是荒年,别说人了,就连山里的动物都被饿死不少,山中猎户都不一定能活得下去。他们这些只会种地的普通人能抓住一两只兔子已经算不错了,然而村里还有那么多人等着他们回去呢,这只兔子哪儿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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