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作品:《家有乖仔(重生)》 这倒打一耙的功夫,林俞自愧不如。
他痛得不想和人掰扯,眼皮一掀:滚。
那司机四十来岁,一个长相平平的矮胖男人,有些贼眉鼠眼。
见人群指指点点,声音越发大了,我好好在路上开着,要不是他突然出现,我怎么可能一时慌神撞上去?
诶你这人。旁边有人看不过去了,站出来说:我都看见了,这小伙子规规矩矩骑车,明明是你老远车子就左摇右晃,开得又飞快。
就是就是,怎么什么人都有。
我管你那么多!男人根本没注意抱着林俞的是谁,他看刚开始冲上去的时候就林俞一个人,现在看,年纪也还很小,胆子大了些,大声道:我车头在树上都给撞烂了,不管怎么说,赔钱!三千,少一分都不可以。
林俞全身的力气都压在他哥身上,被他哥弄起来。
这个时候闻思哲等人也跑来了,刚好听见那司机的话。
闻思哲上来扶他,而昨天就见过的那个男生上前就在司机肩膀上推了一把骂:你他妈瞎了狗眼吧?!什么人的钱你就敢讹?
那司机一看突然来好些人,而且看起来虽然年轻,但一个两个穿着都不俗。
他起了点退缩的心思。
他平日里就没什么正经工作,好赌,老婆孩子全跑了,借着一辆面包车替别人拉货。今天本来就是赶着去送货的,他昨晚熬了通宵,手里仅有的一千块全输光了。
见撞的是个小孩儿,就起了讹钱的心思。
但现在一看,他竟然不是一个人来的。
司机看这阵仗,退后两步说:你们仗着人多欺负我一个人是吧?没关系,等着,老子找人来弄你门这帮小崽子!
他说着就要往回走,在路边那个堤坎上还绊了一下。
我让你走了?闻舟尧出声,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没有从粗糙中回转过来的沙粒感,但站在他前边的几个人都自动退开两步,将他整个人暴露出来。
司机脚下一顿,抬头。
这次他看清了一开始半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很年轻,但是明显比被撞到的那个大一些。
他将怀里的人让给旁边的人帮忙撑着,往前走了两步。就是那短短的两步,司机在他眼中看见了暴戾的杀意,没错,司机那瞬间全身都动不了,他真的觉得这个人对自己起了杀心。
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司机的腿开始发抖。
他抖着声音说:你你想怎么样?大不了报、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让警察处理?闻舟尧问出那句话的时候,人已经站在了司机的面前。下一秒他下颚线骤然绷紧,掼着人的后背往下一压,膝盖往上一顶,咔嚓,是骨头清晰的脆响,伴随着男人杀猪一样的惨叫。
不等那声惨叫响完,闻舟尧身形半转,一脚踢人膝弯跪下去。
再拧着人的手腕反手一扭,这次男人连声音都叫不出来了,而闻舟尧把人丢开,任由他一脸菜色地躺在地上往后惊惧地挪动。
闻舟尧站起来,低声:既然不会开车,以后也都别开了。
闻思哲!他又突然叫。
原本正用肩膀顶住林俞的闻思哲立马站正,闻家人骨子里的反应始终都在。
是!他应。
闻舟尧:报警。
重新靠回闻舟尧胸前的林俞闻到了他身上凛冽的寒气,他埋头皱了皱鼻子,一头毛毛的头发蹭过闻舟尧的下巴。
走吧,回去,找医生。闻舟尧说。
林俞的视线扫过自己刚买的那袋吃的,如今早就洒出来了,一地狼藉。
林俞没动,仰头:我的凤爪没了,灌饼也没了。
闻舟尧咬牙,额头青筋直冒:你他妈
林俞又开口,语气里遮掩不住的遗憾,那阿姨说很地道来着,我本来想着你都快跟全世界出柜了,得多带点,回去安慰安慰你。
闻舟尧所有戾气粗口,在扫过怀里人眉骨被擦破的那一小块地方,都生生咽下,是刀子也咽下。
咽下心疼,也咽下后怕。
闻舟尧喉咙发紧,他记得那个梦,梦里,他的小孩儿最后就是死在了一场车祸里。
而刚刚,就在他眼前,他眼睁睁看着那辆面包车冲了过去。
脑子一片空白,天地失声,也让他肝胆欲裂。
闻舟尧抱紧怀里的人,压下心绪。
他说:好,那哥重新给买,买很多。
第71章
警察来得快, 不知道是不是认识这群公子哥,连笔录都没有要求去警局做,而是直接抓了那个讹钱司机就呼啸而去。出警和行动速度, 无一不让人侧目。反观闻思哲这群人的作风,也同样,警察离开没五分钟, 不知道他们从哪儿弄出来的好几辆四个轮子的车, 一辆比一辆彪悍惹眼,全部排开停在路边。
这原本还不算严重的事故现场,这下子反而吸引了附近好几条街的注意力。
不明情况的人纷纷猜测是谁出了事,搞这么大阵仗。
就在周围的人猜测不断的时候, 引擎轰鸣,一排车迅速离去。
几分钟前还热闹非凡的路口,最终只余下一片摸不着的汽车尾气, 和众人震撼后像是一场幻觉般的唏嘘。
林俞坐的那辆车,后排只有他和闻舟尧,副驾驶坐闻思哲,开车的是一开始上去和司机动手的那个男生。
林俞腰痛,靠他哥身上不说话。
严不严重啊?开车的男生驶离了路口, 刚转上大道就回头问:闻哥, 直接上医院?
闻舟尧低头看了看胸前的人,眉心紧皱。
他嗯了声,速度快点。
放心,我很快的。
男生说着, 一脚油门已经加上去了。
林俞后腰一整片都是麻木的感觉,又钝又痛,他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但闻舟尧要带他上医院, 他想说应该不严重,但看了看他哥脸色,也不反驳了。
开车速度的确很快,感觉没多大会儿就到了。
林俞下了车才发现,来的竟然还是西川这边的一所军区医院。
闻家人似乎都对这边很熟,刚到门口就有穿白大褂的人迎上来,林俞全程稀里糊涂的,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生检查室的单人床上了。
医生是个大约只有三十来岁的年轻人,隔着一道帘子和闻舟尧了解他的情况,彼此很熟稔的样子。
一起来的闻思哲他们反而在里间围在林俞周围。
林俞趴着,看了看他们:都站这儿干嘛?我这估计也就是小伤,天也不早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那不行。闻思哲干脆拖了个凳子在旁边坐下,开口说:你是来我们闻家的客人,在西川的地盘出事了我们肯定得负责到底。
另外的男生说:我们反正闲着也没事,今天是我们让你骑车才出事的,都有责任。
对啊,你一手艺人,哪儿磕了碰了都是问题。旁边的人突然小声说:我看闻哥揍人那会儿是真吓一跳,那下手的力道,看得我骨头都跟着发酸。
引来其他人集体赞同的声音。
林俞只是不想验个伤让这么多人围着,他不再说话,从周围各种各样讨论的声音中,仔细辨别着闻舟尧的声音。医生似乎在和闻舟尧说其他事,压得低,搞的帘子里边的声音也越说越小。
很快医生进来,闻舟尧跟在后边。
医生赶人:都出去吧,别都杵在这儿。
医生,你快给他看看。闻思哲说:伤着腰了,看看到底严不严重。
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医生不耐烦,挥手:出去出去。
除了闻舟尧,其余人都纷纷往外走。
其他人离开了,那医生开始戴手套。这下子没了刚刚的不耐烦,反而对林俞很感兴趣的样子,一边戴一边问他:叫什么名字?
林俞不明所以,还是应说:林俞。
年龄?
不到十九。
哪儿人啊?
林俞觉得奇怪,正在想要不要回答,就听见闻舟尧一句不耐烦的,你还有完没完?
医生嗤笑:瞧你那脾气,这么久了,丁点没变。
林俞保持着俯趴的动作,侧头张嘴,无声问闻舟尧。
熟人?
闻舟尧按了一下他上半背,防止他乱动,开口说:国外训练认识的,他那会儿跨国援助,别搭理他。
那医生当即冲着林俞说:小同学,你说你长这么好看,怎么偏偏眼神不好看上他?他又指着闻舟尧说:就这人,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
林俞有些惊讶他居然知道自己和闻舟尧的关系。
看来他哥提前打了招呼了。
医生说着掀开了林俞后背的衣服,好半天没有动作。
林俞不解,回头,然后听见那医生罕见无语的样子,低骂了声:操,这对我一个单身人士很不友好好吧。
林俞当场想起什么,脸色尴尬,翻身就要起来。
别动。被一直盯着的闻舟尧按住。
他脸色半黑,盯着医生,警告了一声:齐敬。
齐敬举手投降。
好了,请相信我的专业。
闻舟尧弯腰揉了一把林俞的头发解释:没事,伤在腰上,还是得让医生看看才放心。
林俞躺回去,除了有点尴尬之外,其实也没有其他感觉了。
反而是齐敬,看着这样和人低语状态的闻舟尧,惊讶地挑了挑眉。
他再次打量林俞,收起玩笑心思,查看自己的病人。
忽略那细白腰上遮掩不住的某些痕迹,那块伤的确挺严重的。巴掌大,全部都是紫黑,中间还有在石棱上挫出来的几道浸血的痕迹。
还算好,骨头没事。齐敬检查完,对闻舟尧说:放心吧。
闻舟尧点点头,伸手帮林俞把衣服轻轻拉下来。
林俞看得出来,齐敬和闻舟尧的关系应该很好,交情估计和他大学寝室里那几个兄弟不遑多让。
果然,这会儿齐敬一屁股坐床沿,看着小心扶着林俞起来的闻舟尧,状态似乎有点无语,也有点好奇,还有点烦躁,最后直截了当问:你俩来真的?
什么?林俞没搞懂,抬头问。
齐敬指了指闻舟尧对林俞说:早上圈子里刚流传出这丫的出柜的消息我还不信,结果晚上就跟我说带男朋友来看伤,我还以为你俩只是玩玩。现在我咋看,你们来真的?
他有突然凑近林俞的脸,问:小同学,你别是被这老狗糊弄了吧?他闻家在这医院就是把院长亲自叫来就诊都是小事,七弯八绕找我,都出柜了还把你藏起来,你没想想为什么?
林俞听得一脑袋黑线。
他坐起来,闻舟尧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吗?
齐敬:什么?
林俞勾了勾嘴角说:我是他弟,亲弟,是你你会不会小心一点?
一记重锤,直接把人给砸懵了。
齐敬当场给俩人表演了一个裂开的表情。
最后好半天,冲闻舟尧咬牙说了句:真的假的?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居然这么禽兽?
我谢谢你。闻舟尧不咸不淡。
同时拍了拍林俞后颈,对他故意的行径倒是没有反驳。
林俞直到被闻舟尧抱出医院,因为这个齐敬反倒觉得轻松起来,他安心窝在闻舟尧怀里,低声对闻舟尧说:这人还挺有意思的。
嗯。闻舟尧倒是没否认,看起来不怎么靠谱,但他在战地待过几年,经验和技术都很过关。
我是说他对知道我们的事之后的反应。
闻舟尧低头看他,说:他的爱人是一名战地记者,男的。
啊,这样,难怪接受度挺高。林俞反应迟缓了两秒,不对吧,他不是说自己单身?
平日里看起来最聪明,这时候的反应就呆呆的。
闻舟尧勾了勾嘴角,蹭蹭他被风吹冷的额头,把人抱紧了一点。
他爱人已经过世了,子弹打中了心脏。闻舟尧说。
林俞陡然间沉默下来,很久都没有说话。
天已经黑了,远处闻思哲他们还等在路边的车旁。
闻舟尧抱着人走下石阶。
林俞靠在他肩膀上,看着夜空眨了眨眼睛,突然问:哥,你今天朝我跑过来的时候,在想什么?
闻舟尧脚下顿了顿,然后说:什么都没想,因为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到百米的距离,突然成了仿佛跨不过去的银河鸿沟。
所有感官都在倒退,只有快一点,再快一点。
林俞动了动,头埋得更深了些,最后说:哥,对不起啊,让你担心了。
闻舟尧当时的眼神刺痛了他,林俞这辈子都不想再从他眼里看见那样的神情。
谁都有欲念,求钱求权求爱。闻舟尧用耳朵挨他的脸,有点凉,说:但当时就知道,你好好的,哥这辈子也就不求别的了。
林俞眼眶一红,哑声笑道:肯定,都好好的,到时候等我把你熬成一老头子,就在家里的院子天天对坐喝茶。
闻舟尧低声应他:好。
晚上还是闻舟尧住的那栋房子,房间最后还是闻舟尧自己收拾的,林俞伤了腰,趴沙发上当大爷。
这儿,这儿。林俞示意地毯上被自己剥落的橘子皮。
闻舟尧扫了他一眼,走过来替他捡起来扔垃圾桶。
这人的住所向来受不了脏乱差,在哪儿都一样。
半个小时后,床上换上新床单被套,林俞裸着半身体贴在他哥胸前,脸埋他脖颈处,后腰塌陷着拉出白月光一样的弧度。一边感受着他哥给自己擦药的动作,一边感慨声说:来一趟西川,最后带着这样的腰伤回去,怎么想来有些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