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我回话,果不其然他下一秒就本性难移地开始了那种阴阳怪气,虽然当初承诺说要庇佑我,但是您这整整四年以来都无声无息的,我还以为您已经过世了呢尽管我这里一封讣告都没有收到。
    你最好现在别惹我,折原临也。
    我一边语气淡淡地警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边拿叉子摆弄白瓷盘里金黄诱人的千层蛋糕,我虽然有几、几年时间不在这边,但是当初你和陀思妥耶夫斯基两个人合起来做过的那些事情,却还没有忘记。
    阁下现在这样的态度,难道是准备等我过去,再好好和你算算咱们以前的老账吗?
    毕竟那些时光对于我来说,也就是上个月的事情而已。
    整件工作的过程里,又是【死屋之鼠】的魔人,又是被不知道多少方算计最后身亡的铃木小姐,甚至最后还被折原临也这个家伙给算计了一把,被迫以港口Mafia准干部的身份承诺庇护此人尽管也没履行多久的义务,我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总之,我算是记住他这个人了。
    更不要说还是在那个举步维艰、处处受到掣肘的东京里,我和织田作最后一次搭档的时光每一天简直让我印象深到堪称刻骨铭心。
    手机那边静默了片刻,才听起来超不情不愿地说道:是我失礼了,请问准干部大人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
    别叫我准干部不过也没多重要的吩咐,只是我需要你帮我向几个人传递一些消息。等同于倒卖情报,也就是你已经做顺手了的老本行而已。
    我用果酱和奶油在盘子旁边画出一个火柴棍小人,还特意贴心地把她的脑袋刮掉了,第一个人是,塞尔提小姐。
    只是带话?
    他的声音听上去充满了疑惑,我没想到你这么长时间销声匿迹之后,第一个要找的人居然是她?
    有什么问题吗?
    嘛,不过说到搬运工的身份的话,我倒是也可以理解,毕竟你们两个也算是莫名其妙地同类相吸。手机那边传来一阵敲击键盘的声音,不过她现在人并不在池袋,而是和新罗两个人去其它地方旅游了最后一站是冲绳。
    不在池袋也没有关系,或者说她不在才更好。
    我捏着叉子把没有头的奶油小人抹掉,然后开始着手画下一个:别的都好说,就是用奶油画眼镜这种细节装饰真的是有点麻烦,因为我的计划并不需要她赶过来帮忙,你只要替我朝塞尔提带几句话就好。
    远离横滨。
    远离横滨?
    折原临也无意识地跟着我的话重复了一遍。
    唔,还是直接远离日本吧。带着她的伴侣直接回爱尔兰老家也不错。
    我支着手稍微考虑了一下,就说这是作为朋友给她的忠告。顺便替我向岸谷医生带声好,如果我以后还有空的话,会再去池袋拜访他们两个的。
    那边在听完我的话之后,顿时陷入了如同海底深处般无声无光的窒息沉默。
    过了好久一会儿,才听到折原临也有些救赎地发声,那个,深海先生,
    虽然我不清楚你这几年都经历了什么,才会突然说出这种潜台词听起来感觉不太妙的话。但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诶,听起来居然会很不妙吗?我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不论如何,我都会努力把范围控制在横滨以内,尽量不会让这次的冲突波及到你心爱的池袋。
    我现在人不在东京。而且
    你居然不在那里,难道说是离家出走了吗?我没什么耐心地再次打断了他,这样的话,要不要来给我做事呢?待遇方面好商量,年薪随便你开几个零都可以哦。
    别的不说,我还有整整一艘游轮的金条被沉在海底呢,在这里,还是要对箱子里一直辛辛苦苦赚钱的A表示下感谢才行。
    多谢您的厚爱,我对现在的工作很满意。
    折原临也的声音,听上去就仿佛是从嗓子里面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同时也是和他这个人以往行事完全相反的沉凝严肃,而且,不管深海先生现在打算要做什么事,我个人建议你都应该先仔细考虑清楚。光凭冲动行事,可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这个情报贩子当初不是行事还挺果断的吗,怎么现在的发言听起来就像个爱操心的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的?
    四年时间给人的改变,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事情吗?
    我忍不住就思想漂移了那么一下万一等到见面的时候,中也先生也变成了这样哦卡桑的性格?
    不过,他好像本来就有点(人qi)这方面的倾向来着。
    不管是在工作和任务中,还是平日相处里,我印象里的中也先生,除了日常追着太宰找茬然后被耍最后下不为例.jpg.以外,就是不厌其烦地跟在我后面。
    一边超疼地敲着我的头,一边重复着多喝热水少吃蛋糕、泡完温泉头发吹干、体术不好就往后站之类的叮嘱
    我将盛着蛋糕的白瓷盘轻轻地推到一边,趴在桌子上把头埋进抱在一起的手臂里。
    鼻子莫名有些发酸,又感觉现在自己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真的好委屈。
    我应该是有点想他了。
    或者说,是想念那些过去吵吵闹闹的日子。
    深海先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如果这次是有其他人在一旁怂恿你的话,请回忆一下那位魔人当初要做的事情,多少吸取一点经验如何?手机那边的折原临也,还在继续不解风情地对我冷嘲热讽。
    其实我也多少能明白,他是在隐约猜到我的计划之后,才开始破坏人设一样,开始这么有耐心地啰嗦。
    这也是很正常的。
    人类在向神明许愿时,无一不是心怀希望,期盼着自己的愿望能够借由神明之手达成,才会一遍一遍地,向那些毫无半点灵性的雕像虔诚祈祷。
    我听到了。
    我继续趴在桌子上,开始往嘴里塞蛋糕,试图用甜点将自己从突如其来的负面情绪里拯救出来。
    同时小声地对手机里的折原临也说道,已经考虑清楚了。这也是我凭借自己的意志做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的干涉包括现在还在滔滔不绝试图阻止我的你,也不拥有半点干涉我的能力。
    看来是我的阻拦方法太低级了。
    折原临也苦笑一声。不过就在下一秒,他就变回了原来那种讽刺而又狡黠的音色,如果说,我没有半点干涉你的计划的能力不知道这位先生又如何呢?
    就在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到滴的一声,大约是转换或者插入通话之类的提示音。大概是折原临也这个家伙,趁我走神的时候不知道又去联系了什么人。
    不过无所谓,就像我之前设想的那样。
    我的计划并非拥有那种环环相扣、某个环节出了问题便无法继续下去的精密步骤。
    而是哪怕将整个计划广而告之,印刷成传单张贴得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也没办法阻止和挽回的噩梦
    就在这时,一个过于熟悉、甚至让我又有点想哭的声音从手机里响起。
    京君,
    那个声音
    你现在在哪里?
    是太宰。
    作者有话要说:
    我把番外删掉了,谢谢大家的鼓励,对以后的小甜饼充满了信心:)
    *
    感谢在20200716 23:33:45~20200717 23:25: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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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末日(一)
    京君,你现在在哪里?
    在听到那熟悉音色的一瞬间,要不是看在这家甜品店的芒果蛋糕还是和两年前一样好吃的份上,我都想直接把手机远远地丢到整间店的另一边去算了。
    毕竟这一位可不是其他平行世界的同位体,而是实实在在和我相处了两年,彼此间知根知底的损友。
    好吧,现在已经过了四年,可能也不像以前那么知根知底了。
    话说回来,就算是以前还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我也搞不懂太宰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通常情况下,我就只会傻乎乎地待在一旁看他在那儿装神弄鬼半天,然后故弄玄虚地来上一句原来如此,再开始安排我们这些武斗派去做那些稀奇古怪灰头土脸、但是偏偏最后每一个都能派上用场的任务。
    但是至少现在我知道,他这一通电话打过来的同时,后面估计已经开始准备起各种各样、和太宰本人一样难缠、哪怕头发全掉光了也想不出应对手段的阴谋诡计在等着我了。
    我现在就在横滨,
    我和越挫越勇越勇越挫,最后每次都是【下不为例.jpg】的中也先生不一样,清楚地明白就凭自己这个脑子,在计谋和战术这方面是绝对玩不过那条青花鱼的。
    想骗他的话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完美的托词,更不要说我的计划本身就根本没有需要欺骗太宰治的必要。
    于是干脆老老实实地告诉他,就是摩天轮附近海滨大道上,平时我待喜欢的那家甜品店里。
    你就在那里等着我,
    他那边立刻传来了推开椅子时和地板剧烈摩擦的声音,还有一刹那很耳熟的混蛋你翘班去哪?!的男人怒吼声,接着是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我现在就赶过去
    不要啦。
    我立刻打断他的话,同时飞快地把盘子里的剩下的芒果蛋糕三下五除二地搞定,唔姆真的,太宰,我马上就吃完蛋糕要离开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因为吃得太快而被蛋糕给噎了一下,你有这个时间,还是为自己打算一下吧小姐姐,这边买单。
    这个时间正好错开了白领阶级的午休和晚间简餐的时间,这样忙碌的工作日,在横滨这种快节奏的港口城市是没有几个人有时间坐下来慢慢品味下午茶的。因此,我的账单来得就很快。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递账单给我的店员小姐姐看上去一脸喝多了的表情。清秀的脸腮透红,眼神也飘忽不定地偷瞄着我,说话的声音小得几乎要听不清,
    一、一共是三千三百円,感谢惠顾。
    不用找了,谢谢。
    京君!
    他估计也听到了我这边和店员小姐姐交谈的声音,毕竟我也没有特别要去掩饰的意思。
    但是太宰不愧是太宰。
    他很快就调整好了那仅仅仅仅只有一瞬间被我听出来的焦急语气,转换成往日我最熟悉的既轻佻又漫不经心的音调,还带着一点以前恶意卖萌时,那种软绵绵的、尾音翘起的撒娇,你这样未免也太无情啦。
    无情?
    毕竟从你上一次离开到现在,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你就不想和我见一面吗?他可怜兮兮地说道,我真的好想你啊,京君。
    不想。
    我冷酷地拒绝。尤其是刚刚还被平行世界的首领太宰折腾得连个人样都没有()了,现在再让我听到他这样孩子气的撒娇话,真是快成心里阴影。
    一点怜爱之心都不剩了,只想把在那边受到的委屈全发泄到他身上,我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太宰你呢。
    再说了,我一边语调轻柔地迁怒着无辜的老朋友,一边拉着行李箱就往店外走,你明明就是在听到了折原临也那个家伙的通风报信之后,才想从我这里套话对吗?本质上也是因为我的话让太宰产生了不安对吗?
    京君
    难不成你还打算反驳吗?
    在外人看来我大概是吵架上头越说越火,然而只有我自己才知道,这份奇妙的怒火就像是一把利刃,将我分割成了两个完全无关的陌生人一样。
    此时。我就像是半抹灵魂出壳了一样,面目冷漠地听着自己对着手机一句一句说出口的,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刻薄又恶毒的阴冷话语。简直就是将这段时间以来,看着两个友人在自己面前接连死去的满腔怨恨,全部倾倒在明明就十分无辜、甚至同样也是受害者的太宰身上,
    太宰根本也不是真心想见我的吧。
    手机那边的人在听到我的话之后一瞬间没了声响。
    而他的沉默,却仿佛是对我这份憎恨恶意的纵容和催化剂一样。
    现在一言不发又是在做什么呢,依照你以往对待敌人的手段难道是在偷偷定位我的手机,然后再准备派出一两个暗杀者试试水吗?
    我不应该这么说。
    你是不是也太小心了太宰?只是定位地址这点小事而已,我还没有朝你撒谎的必要。再怎么说,我们也是认识了那么久的老朋友了,就算这么长时间都没见,这点信任度还是要给我的吧?
    这分明就是故意在用语言伤害他。
    哦对了,如果是派暗杀者过来的话,记得首先要挑年纪小一点、看起来比较楚楚可怜的小孩子。这样的话我可以保证至少会给他们留一条命看在朋友的面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