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操场跑完两圈后就原地解散了,黎歌和几个女生找了个有树荫的地方,一边聊天一边等下课铃响。
    “这个藕片好辣啊。”祁加加一边哈气一边冲着手里的一袋泡椒藕片挤眉弄眼,“天,比那个泡椒凤爪还辣,你们尝尝。”
    “不了不了……”女生们避之不及讪笑着回绝。
    “黎歌你吃不?”
    “……”
    “黎歌?”
    “嗯?啊?”坐在石椅上发呆的黎歌回过神,目光转向祁加加手里的零食,“那东西吃了不会菊花火葬场吗?”
    “……”祁加加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从前是谁说无辣不欢来着?”
    “最近没什么胃口,就想吃点清淡的……”
    “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了,都发一天呆了,想啥事儿着呢?”祁加加问,蹦跶到她面前,蹲下身打量她。
    “没怎么啊。”黎歌装作若无其事。
    “少来,你最藏不住事儿了。要是不方便说的话,待会咱们回班再说。”
    “……哎,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黎歌看着远处出来开食堂门的阿姨,酝酿着该怎么说,“就是,你身边有没有那种,你以为你们关系很好,很了解他,但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他,他和你以为的他不太一样的人?”
    “有啊。”祁加加理所当然道,“我和我爸待了十几年了,要不是我妈和我说,我还不知道结婚前他是个花花公子。他对我妈可好了,在我家是模范丈夫。”
    “那这么说,身边有这样一个人,也不是个多奇怪的事,对吧?”
    “不奇怪啊,你又不能指望对谁都知根知底的。怎么啦,是你喜欢的人吗?这还没开始,就已经开始受感情的伤了?”祁加加一脸八卦加殷勤地凑上去。
    “……才不是。”黎歌无语地把她的脑袋推开。
    只是前一秒还模样温润如玉,一脸纯良无害的人,下一秒说的话,做的事,就变得让她无法琢磨起来。
    这种落差感。
    怪怪的。
    而且,许云岂说黎星若是只狐狸,那换位到她这边,她不就是那个,因为自大自以为是,而无意中落入陷进的野兔么?
    回想起他脚踝上那一串纹身,他说初中纹的,那他的心思……是从那个时候就有了吗?
    下课铃适逢其时响了,震耳欲聋的叮铃声,拉回黎歌纷飞的思绪。
    去食堂打饭时候,想起昨天外婆心疼她瘦了,特意多要了一份菜,可等她坐下,目光不经意掠过人群中一人身影时,手底香喷喷的饭菜又瞬间寡淡了起来。
    她算是发现了,只要有黎星若在,她就吃不上一顿好饭。
    记住了,下次要个餐盒回教室吃了。
    哀叹一声,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碗里的炒饭。
    不知道为什么,远远看到黎星若的那一刻,有种说不上来的陌生感和疏离感。这种感觉在许云岂点透他的“真面目”后愈发强烈,那种家人的感觉,亲情的感觉,就像橡皮一直在擦铅笔字,擦啊擦,最后淡得几乎都要看不到了。
    所以现在的黎歌,说实话没什么乱伦的负罪感。
    只不过任其发展,她也没办法说不怕。
    放学的时候老师留了堂,不太想面对某人的黎歌又磨磨唧唧在班里赖了会儿,等值日生都打扫完卫生准备锁门了,她才不情不愿地背上包往外走。
    小心地从楼上往下走,每走过一层就探过头去看看下一层,看看黎星若是不是等在那,如果是的话她立马掉头走人,多跑几步从西楼那边下去。
    所幸的是一直到一楼,黎歌都没看到黎星若的身影。
    可能是等不及,已经走了吧?
    或者是在校门口等她呢?
    想着,准备从一楼的小门那边出去,突然被身后的一道力量一拉,尖叫着回过头,撞进一双熟悉的眼里。
    “又被叫到办公室了?”黎星若一挑眉,一脸等她好戏的样子,“嗯?”
    黎歌看了眼他身后靠着的墙,心想怪不得没看到他,一直藏在墙后呢,“我是值日生,我不得打扫完教室再走么?”
    黎星若不信地笑笑,说了两个名字,“他们不是今天的值日生吗?”
    “我……”
    “嗯,我帮你想想,可能是你要替他们做值日?”
    “……”
    “又恰好他们不想早早回家,一直待到这会儿才走?”说着黎星若朝西楼那边一扬下巴,“刚还看见他们了呢,走了没多久。”
    从来没见到黎星若这样口齿伶俐过,她推开他,“对,就是你说的那样,你全猜对了,你可真聪明。”
    “我又不会吃了你。”黎星若插兜懒散地走在旁边。
    吃了她。
    他怎么不会吃了她?
    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当着爸妈在家还偷偷潜入她房间,说那些虎狼之词,做那些……
    黎歌的脑袋嗡嗡的,脸颊烧得火热,“我警告你,爸妈在的时候不要做那些出格的事,被他们发现了,你我怎么承担?”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不在就可以?”黎星若偷换概念道。
    “我没这么说!”黎歌恼了。
    黎星若听着忍不住笑,伸手摸了摸黎歌头顶,“你说爸妈生你的时候怎么把笨和耿直全遗传给你了,也不知道雨露均沾。”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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