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节
作品:《和主人的十个约定》 白堂从石桌上跳了下来——雷伊克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伸手扶了他一下。
恩爱程度可见……
总之,作为一个刚被人撬了墙角的傻逼,阮向远想挠墙。
“小狗,你来,”白堂脸上依旧是平日里那副笑面佛的模样,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弯曲,挺好看,“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我拒绝和任何在我面前秀恩爱的人商量事情——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在扫了一眼白堂身边站着的冷面大神雷伊克之后,阮向远老老实实低头,像个店小二似的一溜小跑跑到白堂身边,就差说一句:来喽客官。
阮向远刚在白堂面前站稳,就听见对方开门见山:“今天早上,你们跟二号楼的纷争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那不叫纷争,单纯地,打架而已。
阮向远抬起头,扔给用词非常含蓄的四号楼王权者一个无力地微笑。
“大概是早上在你们这触了霉头,”白堂依旧笑吟吟地说,“下午,雷切手下的人给我这边找了不少麻烦——唔,你应该知道吧,今天是周四,按照理论来说,图书馆在今天应该是属于我们四号楼的归属地才对。”
四栋楼对于某些公共场所轮班执行所有权,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定下的规矩,但是对于绝大多数不想惹麻烦又想偶尔休闲一下的犯人来说是避免纷争的一个好办法。
阮向远犹豫了下,而后慢吞吞地点点头,蹙眉:“二号楼的人怎么了?”
“强行要进去。”白堂笑着说,“我们的人当然想拦住他们,但是没能拦住。”
阮向远:“噢。”
“我们四号楼原本不太想插手最近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白堂轻轻地说,“可是现在,似乎已经由不得我们说淡化就淡化——在原本雷切和绥就是同盟的基础上,在莱恩的带领下,三号楼也加入了这个队伍——这似乎让格局发生了一些变化。”
阮向远恍然——白堂的话换个意思来说,就是平衡被打破了。
原本的三号楼是跟二号楼处于敌对关系,关键时刻,三号楼很有可能会跟四号楼形成统一战线跟雷切和绥进行对抗,但是现在,在天仙的带领下,三号楼整个儿从表面上变成了二号楼的附属楼,这么一看,四号楼就完全被孤立了起来。
二号楼的犯人不傻,他们看得出来,所以,哪怕并非是雷切直接授意,在平常的活动当中,二号楼某部分犯人大概也会不知觉地强势起来。
“在游泳馆说的话,考虑得怎么样?”白堂笑眯眯地,用不急不慢的语气问阮向远,“我还是保持之前的那个态度,虽然,三号楼的王权者似乎已经尘埃落定,王战也才刚刚结束,但是……”
阮向远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双仿佛永远带着笑的眼睛。
“小狗大概也想到了,换王权者,并不一定要等满三个月,也不一定只是‘王战’一种方式而已。”
“……”
“四号楼不想成为第二个二号楼的附属楼。”
“……”
“所以呢,现在我十分需要一个可靠的盟友啊。”白堂笑着,十分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放进站在一旁门神似的雷伊克手中,后者接住,搓了搓,大概是在给他取暖。
阮向远想了想,最后问出了一个十分没有建设性但是显得很深奥的问题——
“为什么是我?”
“我不会饥不择食,”白堂丝毫没有犹豫地回答,“哪怕是选盟友,我也是会挑剔的——对于某些理念上来看,我们有共同之处,唔,更何况,现在伊莱和雷切……所以你现在大概挺讨厌雷切的吧?”
何止是讨厌哟。
“我爱他。”
“……”
“开玩笑的。”阮向远垂下眼,拍掉肩上的薄薄一层雪花,“我会好好考虑你的提议。”
白堂抬起头和雷伊克交换了一个满意的眼神,转过头来看着一脸平静的黑发年轻人:“放心,同盟这种事情,不会是单方面的索取,所以我也会帮助你。”
唔?智慧型的王权者这么说,忽然觉得好像自己占了不得了的便宜。
阮向远挠挠头,放下手后镇重其事地点点头:“下午我带人去图书馆那边。”
白堂笑得一脸灿烂,像只老狐狸:“那就麻烦你了。”
四号楼不好跟二号楼的人直接起正面冲突,所以这个黑脸,就由阮向远来唱——反正今天早上已经跟他们干过一架,下午再来一发也无妨。
于是午餐过后,阮向远带着十几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图书馆挺进——四号楼的人大概是得了白堂的意思,安安静静的图书馆,除了零散地坐了几个四号楼的犯人之外,在附近三三两两巡游的四号楼犯人对他们那么一大票人可以说是视而不见。
阮向远进了图书馆,把带来的犯人分组打发去跟四号楼的犯人一块儿巡游后,自己一个人转身进了图书馆,随便找了本书,找了个角落坐下来,一边想着今早在花园里白堂说的话,一边心不在焉地翻弄着手中这本原文书——
等翻得烦了,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拿的居然是那本《和狗狗的十个约定》的日文原文书。
唇角抽了抽,下意识地看了看周围发现好像没人注意到自己——否则,对于连猜带蒙也只看得懂标题的阮向远来说,这逼真心装大发了。
一不小心,想起当年自己把这本书从书架子上拖下来的时候,红发男人打开浴室门,头发还是湿漉漉地往下滴水的样子,然后男人蹲在他的身边,从他的爪子底下将这本书抽出来,在阮向远嫌弃的目光下,令人震惊地轻而易举将目录页的几句话翻译成了他能听懂的语言,一个字一个字地耐心读出来——
【尽管遗憾,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也就只有十年左右。】
【十年太短了,是不是,小狗?】
……唔。阮向远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有些嘲讽——
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有很多个十年,但是对于他们彼此来说,大概待在一起的时间连十天都会嫌长得无法忍受吧。
换了个姿势,黑发年轻人摆了个更加深沉的姿势表达了自己此时此刻蛋疼的心情。
盯着面前书封面上傻乎乎的金毛看了一会儿,又看了一会儿,忍不住看了很多个一会儿后,那个缩在图书馆角落的窗下变换了很多个姿势的黑发年轻人,终于趴在书上流着哈喇子睡着了。
不知不觉中,图书馆的人来来往往,于是一天眼看着又要结束。
当阮向远从桌子上爬起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停雪,乌云散去,火烧似的夕阳从窗外照入,给人产生了一种还有温度的错觉。
阮向远满脸茫然地坐起来,正想抱怨为什么没有人来叫醒他去吃饭(。),却在这个时候,发现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肩头滑落——扭头一看,才发现是一件平淡无奇的外套。
不是绝翅馆分发给犯人的衣物,毫无特征地一件衣服。
阮向远皱皱眉,正准备抓起来研究一下,这时候,他手下那些没心眼的犯人终于走进来,完全无视图书馆墙壁上“保持肃静”的大字,站在门口吆喝“老大吃饭饭”……于是,这些犯人就看见他们的老大像个老头子似的,慢吞吞地从桌子旁边站起来,打了个呵欠,又更加慢吞吞地挂着满脸无精打采向他们拖拖拉拉地走过来——
“咦,老大,谁的衣服?”
“……我还想问你们。”
“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什么人穿了什么衣服什么时候走进图书馆你们都不知道,一下午巡的哪门子逻?”
“……你不也睡了一个下午哦。”
“乱讲,我很认真在图书馆里面维护和平。”
“…………脸上都睡出印子了。”
“…………”
182第一百八十二章
“——阿嚏!”
“噗。”
放风台上,身形高大的男人揉了揉有些发红的鼻尖,放下手中玩弄的玩具魔方,吸了吸鼻子,男人无奈地向着乌压压的天空翻了个白眼,那样子就像是一只大型狗蹲在地上老老实实地挠痒痒似的充满了违和感……这个不切实际的错觉让坐在他身边的绥止不住唇角边的笑意,直到男人挑起眉扔给他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绥,有没有人说你笑起来的样子很欠揍?”
“没有,”黑发王权者笑着回答,“想不到你这样的外星人也会感冒。”
“啧。”
“欢迎回到地球。”
“……”
晚餐过后的例行放风时间,此时此刻的放风场地几乎完全被一号楼和二号楼的犯人说占领了,放眼看去,几乎看不到别栋楼的人,只有桌球台旁边,有零零碎碎的几个三号楼的犯人……绥看了眼,发现那些也只不过经常跟在莱恩身边的几个比较高层的眼熟犯人——
至于四号楼的犯人,一个都没看见。
也不知道是他们自己不愿意来,还是……压根就在进入放风场地之前就被“某些人”拦了下来。
“听说,你手上今天有几个高层跑到图书馆去砸白堂的场子?”绥漫不经心地问,瞥了眼在红发男人手中飞快被扭动发出咔咔声响的玩具,“……搞什么,雷切,自从莱恩当上了三号楼的王权者之后,你好像忽然变得很心急。”
“那是他们自己要去的,”雷切头也不抬地回答,“我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跟四号楼的人干过一架了……可能是私人恩怨吧。”
“不要逼得太紧,”绥淡淡道,“兔子被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都说了我不知道啊,”红发男人终于将自己的注意力从玩具上收回来,他皱起眉看着坐在身边的好友,“而且白堂……哪怕是兔子恐怕也是火星来的异种吧。”
红发男人的话再一次引起了他身边人的嗤笑。在绥的笑声中,雷切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在他的耐心完全燃烧殆尽之前,绥停止了笑声,微微转过头来,用眼角瞥了他一眼后,用那种欠揍的语气说:“你不会真的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吧,雷切,难道真的要我很直白地告诉你——我在说的是你家小狗吗……说起来,那家伙还算是我的小徒弟——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有收过软萌萌受到欺负只会掉眼泪的小可爱当徒弟。”
“软萌萌受到欺负只会掉眼泪?”
真是这样就好了。
你是没看过今天早上这家伙当着老子的面一巴掌甩到我手下高层脸上的时候那模样有多嚣张。
雷切啧了声,满脸不屑:“你到底想说什么?”
绥看着雷切不语,那双并不是纯黑的瞳眸盯着红发男人,仿佛要活生生地从他脸上看出个什么花样似的,直到雷切整个儿被他看得发毛,黑发王权者才勾起唇角微笑着说:“天冷了,要多穿衣服。”
雷切微微一愣,随即下意识回答:“要你管。”
“这种时候,病倒就不好了吧?……”
“少乌鸦嘴啊。”雷切恶狠狠地回答。
……
然后当天晚上,雷切就真的病倒了——史无前例的。
……事实证明了绥就是个乌鸦嘴啊,妈的。
二号楼的三十一层王权者牢房中,赤裸着结实的上半身的红发男人不耐烦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月光之下,男人麦色的皮肤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照耀在没有一丝赘肉完美紧绷的皮肤之上,轻而易举地就可以看见一层细细的薄汗——一滴滴汗珠顺着男人的脊梁骨滑入裤腰边缘,异常性感,室内气温仿佛都因此而变得炎热起来。
放风结束回到牢房之后,忽然就毫无预兆地发起烧来。
这对于雷切来说似乎有些意外——就好像绥之前说的,至少在十二岁之后,在男人的印象之中,除了枪伤刀伤各种类型的外伤之外,他好像再也没有过发烧感冒的经历……这种东西对于雷切来说,完全就是相隔了几乎有十几年的遥远记忆。
此时此刻口干舌燥,整个人都像是快要从身体内部燃烧起来,喉咙沙哑得说话都变得非常困难。男人好看的眉轻蹙,他闭着眼,看上去睡得不太安稳,在又一次的翻身之后,男人埋在枕头里低低地骂了一句脏话,紧接着,他一脚踹开了盖在身上都显得特别碍事的被子。
正当雷切考虑要不要把脑袋底下的枕头也一块扔出去的时候,忽然,他听见,紧紧闭合的飘窗那边,忽然响起了可疑的咔嚓声响——
就好像是有一个胆大包天的人,从外面扳动了他牢房窗户的扣锁。
雷切伏在柔软的床铺中央,呼吸平缓,若不是此时男人周身的气压都整个儿陷入了紧绷的低压之中,远远看去,腹部均匀起伏,双眼紧闭的他就好像终于陷入了安静的沉睡一般。
而事实上,雷切只是趴在床上,全神贯注地听着一切的动静。
飘窗被人轻轻推开——
……搞什么,居然真的有胆子给他溜进来?该不会是有什么人听说他病重,想要趁着机会跑进来赶尽杀绝吧?
躺在床上的男人觉得眼下发生的一切简直滑稽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