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树里 第84节

作品:《春树里

    陈嘉措因为周摇也病发,整个人都疲倦了不少。
    江承航每天闲着没事就拿出手机看他女儿,看见陈嘉措颓废的样子,坐着椅子挪过去:“怎么了?”
    陈嘉措看着电脑上病人的病历,叹了口气:“周摇也抑郁症复发了。”
    “是不是很恐怖?”江承航拉了拉嘴角:“崔沅表姐那时候产后抑郁,差点抱着孩子跳楼,被人看见的时候一只脚都在天台外面了。后来就二十四小时全天看守在表姐跟前,这病看着不痛不痒,但其实又痛又痒一般地折磨人。”
    “后来那个表姐怎么样了?”
    江承航想了想:“后来就好了,看了心理医生之后,表姐的家人就开始关注她的情绪变化,照顾她,多陪伴多分担照顾孩子的担子,慢慢地表姐就变好了。”
    他想要多陪伴周摇也,但现实事与愿违。
    陈嘉措回到家后看到周摇也吃过药后睡觉,他去在书房看着自己买来的那些书,也没有能够研究出什么。陪伴也没有做到,他被一通电话叫回了医院。
    累了一个晚上,他下班,陈嘉措第一次站在周摇也的家门口叹了口气,但是他很快就想甩自己一巴掌了。
    调整了心情开门进去,空荡荡的客厅和他上班时候保持保持一致。书房里也没有人,打开卧室,床上和卧室的角落里都没有周摇也的身影。
    只是被子还是不在床上,他喊了两声周摇也的名字,果不其然没有得到回答。
    陈嘉措心有些慌,在家里所有的房间里都找了一圈,但是没有找到周摇也,最后重新回到主卧,他听见了抽泣了声音。
    寻着声音他打开了淋浴间的门。
    卫生间里没有开灯,好久没有用的浴缸表面是干的。浴缸里放着一床被子,被子裹着周摇也。
    陈嘉措在浴缸旁边蹲下身,掀开被子时,她用手挡住了她哭泣的脸,像是用来躲避外界的保护壳被人打开了,她翻了个身,趴在浴缸里,脸朝下。
    她在挣扎,她排斥和人接触。
    陈嘉措把人从浴缸里抱出来,她全身都在抵触,依旧是说不出原因的崩溃大哭。天热了之后,蒙着被子她身上全是汗。
    在最开始抗拒地想要推开他无果之后,她扑到了陈嘉措怀里,放声大哭。
    哭声很刺耳,听着不像是哭声,是歇斯底里吼叫的怪物。
    陈嘉措捏着她汗津津的后颈,任由她大哭,最后哭到嗓子疼了,哭累了,趴在他肩上眼睛红肿无神。
    他在周摇也看心理医生的时候请了一天假,一小时收费八百的心理医生是周摇也一直以来都治疗着周摇也。
    她熟络地和周摇也进行着谈话,进行着疏导排解的工作。
    但是效果并不好。
    那一个小时里,周摇也只说了两句话,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是陈嘉措和那位心理医生的对话。
    医生得知他和周摇也在一起之后还有些意外,两个人的对话没有当着周摇也的面进行,她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看着前台花瓶里的花。
    医生将周摇也每次来的病历记录都拿了出来:“她抑郁但是她求生欲很旺。两种矛盾导致她抑郁发作的时候特别痛苦,她是一个聪明的人,对她的学习和工作都游刃有余,但是抑郁发作的时候她的记忆和意识等等的生物功能都会瓦解,就像是一个天才突然一夜之间变得平庸,那种大起大落对她打击也很大。她聪明,工作起来得心应手,但是再聪明的人在面对抑郁的时候他都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挺过去。她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一辈子都不必在面对这种病发时的难受,可能她想到的只有逃避,逃避等于自杀,自杀对她来说就像是一个饥饿的人看着一盘子食物,螺丝钉、桌角任何尖锐的东西对她都有吸引力。”
    医生告诉他,或许陪伴对周摇也会有用。
    从办公室出来,周摇也后脑勺在不停撞着墙壁,她目光落在前台的花瓶上,脑袋一下下地撞击着墙面。
    陈嘉措的脚步声没有吸引走她的注意力,他把手伸到墙壁和她脑袋之间,等她发现撞击后的感觉不同了,才缓缓抬头看他。
    回家的路上,路过花店。
    陈嘉措买了和诊所前台一样的花,但是周摇也像是突然没有了任何兴趣一样,没有看过那些花一眼。
    因为长期服药,她不需要对药物再去适应,她吃完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陈嘉措在厨房煮粥。
    她将睡裙包裹住自己的腿,抱着腿坐在沙发上,下巴搁在膝盖上:“陈嘉措。”
    厨房里的人以为自己幻听了。
    陈嘉措听见她喊自己,比听见咿呀学语的小孩喊自己都惊喜。
    “怎么了?”他拿着锅铲走到客厅。
    周摇也:“我们分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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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第74章 、七十一棵树(二更)
    ◎就是这么喜欢你◎
    她在说分手。
    陈嘉措在原地站了两秒,就像是平时同事从外面吃完病房回来,神秘兮兮地说有什么惊天大新闻,结果一听只是苍蝇劈叉一般。
    陈嘉措就当她说了句废话,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走回厨房。
    炖锅里的米粒在翻涌。
    吸油烟机的声音如果在轻一点,陈嘉措觉得他都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了。
    还好心脏在里面,否则心碎的齑粉都要被油烟机吸走了。
    从冰箱里拿出小菜,关火盛粥:
    在她说完分手的三分钟之后,厨房里的人喊了一句:“周摇也,洗手吃饭了。”
    这段时间他就像是一个刚入职极致压榨员工的黑心公司的实习生。
    那状态确实很吓人。
    她在对抗那种压抑的情绪,抑郁恐怖之处在于它插手人的生活,不客气没礼貌地搅乱一个人的生活,将这个人全部的计划规划都从生活中踢出去,然后留下一个‘死’的念头,最后留下一个烂摊子拍拍屁股走人。
    风绕着她在呜咽,她仿佛一只即将破茧而出的蝴蝶,但是破茧的过程比二十多年前她母亲分娩时候还困难。
    呜咽的风吹开了挡住茧蛹表面的阳光,但阳光照在一片绝望和苦难之上。
    那情绪让她所有的呼救都哽咽堵塞在喉咙里。
    她展不开翅膀,破茧的疼痛折磨着她。可放弃就等同于死亡。
    陈嘉措每次看着她这副样子就会想到高三的时候,好奇她究竟是怎么挺过来的。
    他过了好一段时间才把这样一个周摇也和高三时候的周摇也融合成一个人。
    悲伤是一种扩散状态,它会感染周围的人。
    没有人能忍受住长久的悲伤难过。
    陈嘉措一直坚持着。
    他知道能改变周摇也状态的关键是她内心的力量,而不是外界。
    对一个抑郁症人说多少遍‘好好活下去’都是没用的。
    只能靠她自己,靠内心的力量,但是他愿意成为那股力量。
    要问为什么?
    答案俗套。
    因为爱啊。
    可在周摇也看来爱值几个钱?
    那些说着爱的,比如季远川,当时那么爱那个女生现在到头来不还是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
    去相信一个人的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风险投资。
    赢了盆满钵满,输了什么都没有了,自己还遍体凌伤。
    她坐到餐桌边上,胃口食欲不佳,吃什么都觉得平淡。
    粥有些烫,她拿着勺子一直在搅。
    连续服药了好几天之后,周摇也的工作状态逐渐恢复了一些,在稳定之前她没有上班,天天呆家里。
    陈嘉措看着她每天都呆在家里像是一个畏惧外界的怕光的人。
    抑郁就像是洵川夏天常见的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