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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督主能有什么坏心眼

    “那你先睡,回来我叫你。”迟鉴看着顾栖迟的后脑勺,声音微顿,而后放轻脚步离开。他无意识地攥紧手指,直到指尖刺得掌心伤口发痛,才骤然清醒。
    他靠在门外怔怔想了很久,突然自嘲一笑。
    其实什么都没有变。
    那便还是和之前一样吧。
    *
    苗域的暗卫似乎并没有追过来,达州安定无事,他们索性在这里休养一段时日。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似乎还是像之前一样相处。换药时的窘迫逐渐消失,现在两人都已习以为常,顾栖迟甚至会嘱咐迟鉴:“你换药之前先暖暖手,不然碰到我胸的时候太凉了。”
    为了让顾栖迟保持良好的睡眠,两人也依旧睡在一张床上。不过这个床并没有之前的那个大,迟鉴会更加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而顾栖迟......反而常会在深夜无意识的靠向迟鉴,伸出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袖口。
    迟鉴每天早上醒来都会看到身旁人安静的睡颜,以及不知什么时候握住自己衣袖的手。
    他只当顾栖迟是因为受伤睡得不太安稳,殊不知每晚等他呼吸平缓陷入沉睡,身旁的人便会睁开眼睛,翻过身长久地注视他,近乎贪婪地勾勒他的眉眼。
    顾栖迟的伤口的愈合速度很快,不过由于膝骨断裂,目前还不能独自行走。
    这一日,秦大夫过来给顾栖迟换上新药。可临走的时候,沉郁的钟声突然响彻整座城池。
    迟鉴迅速走到窗边,看到无数市民走出屋子在街上聚集。丧钟声音沉远,似乎带着某些信号,昭告着大周即将面临的动荡。
    他与顾栖迟眼底骤沉。
    大周皇帝,驾崩。
    待秦大夫离开,迟鉴走到床边,扶着顾栖迟坐直身体。
    皇帝驾崩他们并不意外,只是按照他们之间查明的全部线索,至少现在......并不应该是皇帝驾崩的时间。
    大概......应该再晚上一个月。
    迟鉴皱紧了眉。
    此次来苗域,他们根本不打算追查那些失踪的西北军械。谢闻风对他们那句若有若无的暗示,早已说明军械并没有经过南城持续运往西南。
    那些来往与南城与宣城之间,有着运输军械痕迹的大船,全部都是障眼法。他们利用人们下意识的推理,将注意力引致南城,而福来客栈下方的地下宫殿,更是让这些推理更具说服力。
    查案的人将重心放在南城,而后会顺着线索一路向西南查去。
    可军械从来就没有到过南城。
    转载军械的大船,在深夜安静地沿着江流逆流而上,一路向西,最终穿过无数西域小城,越过边境,运送到那古境内。
    若没有谢闻风的提醒,他们估计到了苗域才会发现真相。
    他曾问过谢闻风,为什么要这么做。谢闻风只是肆然一笑,散漫道:“我在此处守了十数年,一成不变的日子太过无聊。我太累了,觉得找点乐子也不错。”
    “事情已成定局,我做了什么,又有什么影响呢?”
    “苗域遥远,不过......或许也有你们想要的东西。”
    故而他们来了苗域,想看看那古的势力究竟已经渗透到了何等地步。最终他们发现,西南这处腹地早已溃不成军。苗域,成为了那古军队的先行区。
    葛青自大,并没有意识到顾栖迟一行人早已兵分两路。顾十三他们去他的书阁查探消息,若是顺利,或许可以拿到那古的侵略计划表。
    虽然他们与顾十三等人分开,但是按照锦衣卫与东厂的既定规律,他们会拿着线索先行回到京城,部署下一步的计划。
    同时,谢闻风的话也无意间告诉他们,京中的权力漩涡中心,有着他们几乎不可撼动的那古心脏。
    顾十七回到京城,也是先去查探消息。
    而到了现在,那颗心脏是谁,已经有了答案。
    可皇帝驾崩的时间依旧太急。就算那古急于攻占大周,还是需要进行一系列的战前准备工作。可就连苗域都处于准备初期,远未达到进攻的标准。
    那一定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迟鉴沉思许久,发现竟找不到那个变数。他正想同顾栖迟商讨一番,不想她率先开了口:“果然。”
    他看见顾栖迟冷冷勾起的嘴角:“死的有点早。”
    顾栖迟看见迟鉴的神色,握住他的手腕,让他坐到自己身边。她抬起手,沉默地把玩他光滑柔软的碎发。
    “是我。”
    半晌,顾栖迟猝然开口。她冷笑一声,脑袋虚虚靠在迟鉴的肩上:“皇帝那里也有我的手笔。”
    “太期韫是我的父亲。”
    *
    她曾每晚都会梦到那一片火海。
    绝望的惨呼盘踞在脑海深处,蜿蜒血色染红了整个地面。她穿过破旧的府门,穿过沉重的宫门,穿过无数华美的城墙。
    那晚过后,她失去了一切。
    她再没有自己的人生。
    她在宫中努力苟活。她走过不少弯路,也险些失去活下去的勇气。但她还是走过来了。
    既然走过来,那就要和过去好好算个账。
    她要查清当年将军府一夜覆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可有些事,其实并不需要这个理由。
    比如......杀掉赐下圣旨的皇帝。
    孽果早已种下,无数冤魂无法安眠于黄泉。不管有没有合理的缘由,顾栖迟永远都不可能站在旁观的第三视角,冷漠而客观地评判所谓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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