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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失路

    哈米尔高原上人群一般居住在海拔相对较低之地,因为雪水的灌溉,山脚下也会形成大片的高山草甸,有些挞族人会建屋定居,而一部分人也会搭建毛毡房逐水草而居。新娘家就在草原上,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到了女方家,跟随而来的人群自发地在新娘家的毛毡房门口围成了一圈,和着音乐鼓起了掌。丁琎他们从外地而来,被视为尊贵的客人,乡民们自发地让他们站在最前面好一睹挞族婚礼的风采。兰兮芝环顾一周说了句“好热闹啊”,周轶点点头也跟着节奏拍起了手。在人群注视下,新郎把准备好的一份厚礼——一只大肥羊送给了新娘的父母,随后一个盛装的姑娘端着两个碗走到新郎跟前,新郎毫不犹豫地当众喝光。“酒吗?”周轶问。
    丁琎在她耳边说:“牛奶,象征爱情的纯洁和甜蜜。”周轶了然。
    新郎喝了牛奶后就在众人的欢呼下走进了毛毡房里去迎接他的新娘,这时双方父母开始往人群中撒糖,这个仪式有着分享喜悦甜蜜的美好寓意,接到了糖也就沾到了主人家的好福气,如果谁家要娶媳妇嫁女儿,那这无疑是个好兆头,因此喜糖一撒,围观的乡民就不假思索地伸手去接,接到糖果的人还会用挞族语道一句“祝你永远幸福”。
    丁琎站在人群前,占着身高和矫健的身手接到了不少的糖果,同样的热黑和小孟战绩也不差,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得意,突然就接收到了丁琎的眼神。
    热黑和小孟脑门一紧,对视一眼,自觉地拱手把手中的糖果上交了。
    丁琎把自己接到的连同收缴来的喜糖全塞进周轶的兜里,周轶看了眼鼓囊囊的口袋又抬眼瞧他。
    丁琎一笑,摸着她的脑袋对着她用挞语说了句:“祝你永远幸福。”
    第74章
    新郎和新娘在毛毡房里交换了极具有民族风格的布条戒指,尔后第二天的婚礼就进入了最热闹的时刻,新娘的家人们拿出了丰盛的食物来招待前来祝贺的客人,人们吃着闹着,年轻人们自发组织起了高原上的传统活动。
    首先举办是是叼羊活动,这项活动由来已久,高原上凡有喜事牧民们便会聚在一起办上一场,人数不限。
    其实它的规则很简单,就是将一只已经宰好的山羊绑好放在空地的中点上,参与这项活动的人分成两队各展才能和计谋去争夺它,哪一队要是能把山羊夺来丢到任何一个毡房的门口,哪队就是赢家。
    这项活动说是游戏其实更像是竞技,参与者不仅要有娴熟的马术还要有敏捷的身手和过人的体力,否则上场只有跟着跑的份儿,都说“摔跤见力气,叼羊见勇气”,叼羊活动也是高原民族在较为恶劣的环境下锻炼自己的一种方式。
    挞族很多汉子已经跃跃欲试了,赢得叼羊比赛的人会被认为是“能带来幸福的人”,且今天乡里几乎所有的姑娘都在这儿,他们也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一番。
    参加叼羊的人不少,挞族汉子骑着马整装待发,其余人围在一边看热闹,很多待字闺中的姑娘暗自期待着这场活动,她们也想趁此机会物色一个骁勇的对象。
    热黑身上流着草原民族的血统,这会儿已经是蠢蠢欲动按捺不住了,在得到丁琎的首肯之后他向本地的乡民借了一匹马,兴冲冲地混入了那群挞族汉子中,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了一片。参与者按照意愿分成两队,叼羊是团队战,队友之间的默契也是决胜的关键因素,人们自然是更愿意和自己相熟的好友并肩作战。分好队后,临时裁判数了数人头,没一会儿丁琎就见热黑骑着马往他们这儿来:“丁队,小孟,我们队还缺俩人,你们一起来撒。”小孟也是爱凑热闹的性子,当即就转身借马去了,丁琎看着周轶犹豫了下。
    陈怀景拍拍他的肩说:“丁哥,你去呗,我帮你看着她,出不了事。”周轶嘴里含着他刚给的糖,冲他很浅地一笑:“小心点。”
    丁琎没在踌躇,脱下自己的外套让她抱着,他借了新娘家的一匹高头大马,翻身骑上去后还回头看了周轶一眼。两队各有十五人,三十匹马声势浩大,马上的人蓄势待发,一场激烈的争夺一触即发。“他们可不可以啊?”兰兮芝看着有些担心,总觉得这项运动的危险系数太高了,这要是一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转眼就能被马蹄踏扁。周轶回想起之前在草原上丁琎带着她骑马狂飙,他的骑术很好,她并不担心。
    “放心吧。”她说。两队就绪,裁判一声令下,马蹄声瞬间踏破云霄。丁琎微伏着身体减少空气阻力,哨声一响他就拉紧缰绳如箭矢般射了出去,没多久就力压众人一马当先,在接近那只宰好的山羊时他一手扯着缰绳,人从马背上一翻往地面伸手探去,十分精准利索地就先行抢到了那只羊。围观群众见他突围都十分讶异,很快就议论了起来。
    新娘家养了好几匹马,丁琎刚才大致遴选了下,最后牵了一匹个头不高,身形并不壮硕的白马,很有乡民都劝他换一匹高大点儿的马,他只是笑着摸了摸自己选中的坐骑,因此在场很多人都把他当做是门外汉,觉得他不懂马,更不懂叼羊,故此时见他第一个抢到了羊自然大跌眼镜。高原马的耐力好但奔袭速度较弱,要想在叼羊中占得先机,速度是制胜法宝,丁琎挑中的这匹马虽不高大,但四肢肌肉遒劲有力,一看就知它是长途驼货用的马。陈怀景紧盯着赛事,见丁琎抢得了先机大手一拍兴奋道:“不愧是丁哥,稳!”丁琎抢得了羊后立刻调转马头要往新娘家的毡房跑,另一队不甘示弱自然不会让他轻易就达到目的,他们迅速把丁琎团团围住,对他的行动进行阻挠,自小在高原上长大的汉子并不会差到哪儿去,很快两队就开始了争夺战,战况异常胶着,那只羊轮番在两队人手里流转,就像是足球比赛,羊被两队人马截来截去,始终没能进得了“球门”。陈怀景看着那只羊又被对方的人中途截走,叹口气很是懊丧,他全心全意地关注着赛况,表情时激动时低落,那样子倒像是场边教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下注赌钱了呢。兰兮芝一开始还捂着眼睛不敢看这种她觉得会很“惨烈”的比赛,最后在周围人的欢呼声下还是忍不住瞄了几眼,之后也被兴奋的情绪感染了,她攥着手,在看到丁琎又把山羊夺回去时欣喜道:“姐姐,丁队好厉害啊!”场上马蹄错踏掀起阵阵沙尘,周轶轻笑着,目光始终落在一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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