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外面的燥热不同，里面清凉舒坦。
    “坐。”老艾指着窗边的一张折叠椅说道。
    折叠椅有两张，放在一张老式的学生书桌两旁，桌上摆着两只酒杯，一瓶劲酒，一盘花生米。
    陆枫二话不说，坐在了一张折叠椅上，椅子发出吱吱叫声。
    “你是哪里人？”老艾坐在他对面，便开始了盘问。
    “q城人。”其实陆枫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听福利院的院长说他被亲生父母扔在医院里，后来转到福利院，就一直在福利院。
    “今年几岁？”
    “30。”
    “30了，属虎的，艾莱26，属马，”老艾自言自语地算着，“还行，还能配，不冲。家里有什么人？”
    看来那个女人还真没将他的信息透露一点点。
    “我是个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老艾惊住，一双皱纹显然的眼打量着陆枫，良久才回过神来，“哦，哦，艾莱那丫头没跟我提过。”
    “那你现在在q城是做什么工作的？”
    陆枫没有觉得老艾这样的盘问侵犯了他，耐心回道，“我在q城开了一家公司，生意还好，应该可以保证艾莱以后衣食不愁。”
    知道陆枫是孤儿后，老艾沉默了，或者说他犹豫了，陆枫看多了人，知道老艾对他这个孤儿的身份有所顾虑，“艾莱在我开的一家西餐厅里工作，到现在快四年了。我不是第一天认识艾莱，她也了解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选择和艾莱在一起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
    陆枫不慌不忙地说着，饶是老艾这个五十几岁的人也感慨他的沉稳。
    木已成舟，事已至此，老艾叹了一声，“那丫头瞒着我很久了，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其实我和她妈都知道。”
    给陆枫的酒杯了倒满了酒，自己捻了几颗花生米嚼在嘴里。
    “猜猜我是怎么知道那丫头的心事？”
    老艾得意地看着陆枫，眉眼翻飞，这神态与嘚瑟时的艾莱真是如出一辙。
    枫看笑了，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摇摇头。
    “她自己招的，亲口招的。吃点花生米，自家晒的，香得很。”
    “她自己说的？”
    “哈哈……”老艾想起，忍不住捂嘴偷笑，“梦话，那丫头说梦话招的。”
    陆枫忍俊不禁笑了。
    “说什么来着，哦，对了。陆枫，别走，我爱你。”复述完艾莱的梦话，老艾还做恶心状，嫌弃地啧啧两声。
    陆枫差点把嘴里的花生米笑喷出来。
    “她把那个小曹领回来，我一眼就看破了，没戳穿她而已。小丫头片子，她一撅腚我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还想蒙我。”
    看老艾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明白艾莱那疯疯癫癫的性子怎么来的了。
    “那丫头不成事，性格大大咧咧的，也是被我和她妈给散养惯了。”老艾语气沧桑，一晃眼就到嫁人的年纪。
    陆枫觑着笑，“我知道。”
    “但是她也很乖，没心眼儿，还一根筋儿，认准的事不会放手。”
    “这我也知道。”
    “她要是不懂，你比她大，你多担待一点。”
    “我知道。”
    接触不久，老艾以他过来人的眼光也觉得陆枫不错，心终于放踏实了，就是有些不舍，女大不中留。
    “来，喝酒。”
    陆枫开车来的，晚上还要开回q城，不敢喝多，只抿一小口，倒是那盘酥脆的花生米磕了不少。
    身价亿万的陆老板窝坐在一张摇摇晃晃的折叠椅上，在夏日午后的阳光里，跟着未来的岳父大人，几块钱一瓶的劲酒就着自家晒的花生米叙话家常。
    里面爷俩一派其乐融融，在外面不知情的艾莱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临走前，老艾脸色好了很多，还把户口本给了她。
    回去的路上，艾莱想撬开陆枫的嘴，摸清老艾神神秘秘跟他说什么说这么久，结果陆枫守口如瓶，一个字都没吐露。
    晚上，蓝颂接到井上的电话，说是愿意将q城宣传设计交给唯颂工作室。宋亦辰难得开了一瓶葡萄酒和蓝颂一起庆祝。
    “老婆，谢谢你。”宋亦辰端起高脚杯轻轻点了一下蓝颂的杯子。
    “谢什么，不是说过吗，井上看上的是你的设计。”在宋亦辰深情的视线里，蓝颂不好意思谦虚道。
    “我是说，谢谢你相信我，也谢谢你能和我站在一起，并肩作战。”
    蓝颂头靠在他肩上，“又不是只有我和你并肩作战，不还有其她人么。”
    “吃醋了？”宋亦辰知道她说的其她人指的是谁。
    “没有，就是有点羡慕关媛媛，可惜我对设计一窍不通。”是真羡慕，懂画画，懂设计才是和宋亦辰有真正的共同语言。
    “我们家有一个懂设计就好，以后我教孩子画画，你教日语。”
    说起孩子，蓝颂又想起宋母寄的那袋中草药，喝到都想吐。
    “亦辰，怎么还没怀上孩子？”
    “哪会那么快，这才多长时间。”
    蓝颂低笑一声，饮尽杯中的酒。
    自从从老艾手里拿到户口本，艾莱就像揣了只兔子一样，周末拖出蓝颂陪着一起逛街买衣服。
    黄梅怀孕后没有上班，有时候会去唯颂帮忙收拾卫生，除此之外就是一个人整天闷在家。艾莱以孕妇需要多运动为由，也把人叫了出来。
    “领证而已，不用这么隆重。”
    “不行，我就是心慌。”艾莱拉起蓝颂的手放在胸口，“你感觉一下，天天都心跳很快的。”
    “嗯，”蓝颂用力压，“感觉到了，好小。”
    “哈哈……”蓝颂和黄梅一起爆笑。
    艾莱生无可恋地看着蓝颂，需要一次又一次揭她伤疤吗？
    艾莱想还击，可惜找不到突破口。别说蓝颂的身材本来就有料，怀孕后的黄梅也是变得丰满，她跟两人相比，真的是人生悲剧，不，女人悲剧。
    坐在星巴克里，艾莱做贼似地低语问道，“我想问一下，女生第一次是不是很痛？”
    “嗯。”蓝颂和黄梅没有犹豫，不约而同点头。
    “有多痛？”
    这个不可描述的话题还真的是不好描述。
    “不是，你们还真的没做过啊。”蓝颂觉得不可思议，按理说陆枫完全属于食肉性动物呀。
    “我想等领完证后再那个……陆枫也答应了的……”艾莱的声音越说越低。
    蓝颂和黄梅相视一笑，却没嘲笑艾莱的传统思想。这样保守的女孩现在很难得，至少蓝颂是在领证前就和宋亦辰做过了。
    说不清哪种做法会更好，蓝颂只是庆幸她们都遇对了人。也许是因为对象是宋亦辰，所以她才愿意飞蛾扑火般地飞向他。而之前，她和陈家明做了一年多的夫妻，从来没有这种念头过。
    假如她不是第一次，她相信宋亦辰也不会说什么，但她没有忘记宋亦辰看到那抹红色时，脸上流露出的巨大的惊喜。蓝颂只是高兴能将最好的自己一直保留给宋亦辰。
    －－－－－－题外话－－－－－－
    好久没有说题外话了，那就来念首诗吧。赵蕃的《闻蛙》。
    惊蛰已数日，闻蛙初此时。
    能如喜风月，不必问官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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