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节

作品:《婚内有染

    涨红了一张脸,归齐自嘲的笑笑,“看来这玩意儿果然不适合我。”
    然而他说着不适合,却没有掐了那各他生命中的第一根儿烟。
    在归齐被双规的这段日子里,冷暖总以为如果有机会见到他,一定有一肚子说不完的话,然而真的近在咫尺,冷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归齐,一切都只是暂时的。”冷暖空口白话的说着自己都没底的话。
    归齐却只是笑笑,“呵呵,我这累了十多年了,就这阵儿是能消停休息下了,还真别说,这要出去了,没准儿我还舍不得呢。”
    这撑场面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能说服的了谁?
    可冷暖还是买帐了,十分给面子的笑笑,两个人共同营造一种一切都是暂时的假象。
    冷暖也曾经在这里深深的绝望过,她清楚一点,在这里,无幻想,无梦,无可喘息,无可活。
    归齐跟冷暖说着他的监室原本好几个人,后来因为他是绝对孤立的存在,被调了监室,到了现在的这个。
    他笑着说,这儿的制度跟外面儿完全相反,外面儿一听当官儿的,都高看你几眼,里面儿一听当官儿的,恨不得都踩死你,不过用归齐自己的话说,“这样正好,我自己一个人吃的好,睡的香。”
    吃的好,睡的香么?
    如果吃的好,那突起的颧骨算什么,如果睡的香,那眼珠儿里的红血丝又算什么?
    可冷暖没有拆穿他,敛住了眸中的心疼,笑着嘲讽他,“你这人品不行,想当初我手攥着三条人命待在这儿的时候,人人都当我英雄。”
    “小样儿吧。”
    归齐眼中的一如既往的宠溺足矣让冷暖胸口憋闷的窒息。
    就是这样的归齐,让冷暖完全无法做到真正的淡定如常。
    再说了无数的废话之后,冷暖到底是先起身儿靠在归齐面前的桌子上,握住了归齐的大手,温暖依旧,却变得粗砺,拉起来一看,向来养尊处优的那双曾给她做过无数精致食物的手,关节处居然有了红色的皲裂。
    冷暖不瞎,那是冻的。
    “别动,我看看。”强硬的拉住归齐往回抽的手,冷暖满眼的心疼,眸子染上一层薄怒,“他们对你严刑逼供了?”
    归齐反拉过她的手揉了揉,“没有,充其量不过都是些小手段,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这些都过去了。”
    归齐没有说错,不关窗吹冷风这真的不过就是小手段,真正折磨人的是几天几夜不让睡觉轮番轰炸的精神折磨,然而就像他说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真的已经过去了。
    现在的他……
    看着前方的一堵没有窗的墙,归齐好像看见了自己的未来。
    归齐愣神了,直到鼻端的香气和手上温柔晕开的凉意,把他从意识深渊里拉了出来。
    冷暖拿着护手霜涂在归齐的皴裂的手上,不厌其烦,一遍又一遍,像是恨不得能一次性修复那原本高贵的手上所有的瑕疵。
    直到归齐一脸苦笑,“得了,这手弄这么香,待会儿回去让人笑话。”
    是啊,他说的对,就算她现在把他的手涂的又软又滑又能怎么样呢?他待会还是得回去。
    他还是得回去那个没有任何多余设备的小屋儿,度日如年的过着邋遢粗糙的每一天。
    她能解决什么实际问题么?
    不能。
    她什么都做不了。
    除了在这儿故作心安,她一无是处。
    像是读透了她的心,归齐反拉过她的手,摸着她柔嫩的小脸儿,“折腾了一天,还没休息吧,眼圈儿黑成这样儿。”
    归齐这么问,冷暖并不意外,昨儿练姐来过,她也知道她跟他说了她跟凌犀去北京的事儿。
    冷暖挤出了一个最难看的笑,“还成,没事儿。”
    “别去北京了,没用了,纯瞎折腾。”归齐连弯儿都没有拐,说的很直接。
    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自己现在涉嫌什么问题,他的前路也没人比他自己看的更清楚。
    从他被带到这里的时候,他就清楚的看见了自己的结局。
    在归齐看到冷暖原本光秃的左手无名指那远比他们婚戒还要大的钻石的一瞬间,冷暖一怔,想要摘却早已经来不及。
    “归齐,你……”冷暖急促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却被归齐的话截住了。
    “他对你还真有恒心。”
    “你别误会,我跟他什么事儿都没有。”冷暖连连摇头,急于撇清她跟凌犀的关系,她是真的不想让此时的归齐误会任何事儿。
    “傻瓜。”归齐拍拍她的手,他先是笑了笑,又做了个如释重负的表情,“暖暖,我是说真的,他真的对你挺好的,凭良心说,凌犀这人脾气是坏,但他对你真的是一条心,万一……”省略了万一之后的若干字,归齐顿了顿,又接着语重心长的说,“你跟他在一起,我很放心。”
    在人生终结之前,给媳妇安排好以后的生活,这样的男人无疑是伟大的。
    然而,就是这样伟大的行为,非但没有让冷暖感动到落泪,反而是那好像自己死定了般的消极交待,让冷暖忍无可忍。
    啪!
    冷暖一拳头砸在身后的桌子上,一张脸气的煞白。
    “归齐,你这是干什么?你觉得你这样做很伟大么?什么都没结束,你别这么消极行不行?只要一天没判,你就都有希望!”
    然而,她的情绪完全没有波动到归齐,他没有说什么,而是又从那烟盒儿里拿出一根儿烟,点着了,抽了一口。